回去!”
穀雨哭得不成人形,只能半靠在林道身上,林道撐著他的身子道:“我們看見這裡起了火,怕出了大事,就快馬加鞭跑過來了。”
韓棟見穀雨哭得可憐,便笑道:“這是皇上主意,故意誘導對岸敵人的。怎麼樣,夠逼真吧?”
林道大吃一驚,問道:“那也不至於把糧草給燒了吧?”
“燒的不是糧草,是從周圍林子裡找的枯樹枝。今晚有大風,可以把濃煙吹到對岸去,我們這就趁著濃煙攻過去。而且他們以為我們這裡失了火,一定會放鬆警惕!”
耶律昊堅明顯也看到了他們,臉色一怔,低頭跟霍丞相說了幾句,便大踏步走了過來,皺著眉頭道:“你們怎麼過來了?”說著便一臉怒意地看向跟著穀雨的幾個侍衛。韓棟哈哈一笑道:“小傢伙以為你出了事,你看哭得多悽慘!”
耶律昊堅一聽便看向了林道身上那個人,臉上神色難測,他走到他前面,撫摸著他的頭,輕輕叫道:“雨兒?”
穀雨猶自抽噎著,卻怎麼也不肯抬起頭來。耶律昊堅將少年從林道手裡接了過來,苦笑著抬起他的臉道:“你還肯過來看我一眼?”
穀雨緊緊抿著嘴唇,雙手卻死死抓住男人的衣襟。耶律昊堅低聲道:“你肯這樣為我哭,就算我死了也值得了。”
“你敢!”少年突然抬起頭,恨恨地道:“你欠我那麼多,沒有我的同意,你不準死!”
耶律昊堅淺笑著點點頭道:“好,我一定好好活著。別哭了,當著這麼多人,你看看你都哭成什麼了,連我都替你不好意思了。”
穀雨這才停住了哭泣,看著笑盈盈的韓棟,心裡突然害臊起來。韓棟卻不肯放過他,笑著道:“你別佔著皇上不放啊,我們還有正事呢。”
穀雨急忙抬起頭來,見男人正笑眯眯地看著他,撫摸著他的頭柔聲道:“趕快回去吧,過幾天我就回來接你。”
穀雨點點頭,剛才哭得渾身發麻,連額髮都散落下來,他抹了一把臉,忽然想到男人幾個時辰之前才剛剛背叛了他,不由又恨自己沒有骨氣,自己彆扭了半天,轉頭道:“誰要你接,送佛容易請佛難!我在林府過得快活得很,你當我在帳裡說的話都是玩笑話麼?!”
他說完便朝林道他們走了過去,韓棟已經傻了眼,搖著頭笑道:“你這寶貝變臉也太快了吧?”
耶律昊堅沒有吭聲,自己站那兒想了一會,心裡竟不知道是喜悅還是難過,於是復又往高臺走了過去,霍丞相急忙迎過來道:“現在煙氣正濃,船也已經準備好了。”
耶律昊堅點點頭道:“火光映照下容易暴露目標,派人去把火都撲滅,但要留下濃煙。其餘的人整合之後馬上登船!”
穀雨看到男人沉靜自若,一派霸者風範,心裡不由欣慰一笑,笑著對林道說道:“這裡燻得厲害,咱們趕快走吧。”
林道拉住他道:“別啊,我還沒見過這種場面呢,咱們看一會再走。”
火光漸漸暗了下來,風吹起火花四濺,那情景竟如人間煉獄一般,四下裡卻是秩序井然,看來是早就做了安排。一行人退到背風的高崗上,林道突然問道:“你說這一次他們會不會成功?”
穀雨昂起頭,看見男人在高臺上朗聲講著什麼,那般的意氣風發,嘴裡有些驕傲地道:“這還用問!”
林道聽了一笑,看著河面不由嘆了一聲道:“倒是可惜了周成軒,按照他的才能,若是生在盛世,必定是個名留青史的帝王。”
穀雨心裡一黯,想起以前在北都的日子,心裡突然難過起來,覺得自己到底是個薄情的人,枉費了周成軒的一番情意。身後一枝綠葉隨著大風拂動他的衣袖,林道轉過頭道:“周成軒不是對你很好麼,你就一點也不念舊情?”
穀雨突然生氣起來,轉頭看著他道:“你要我怎樣,難道跑過去告訴我爹爹,周成軒是個好人,是個好皇帝,叫他不要攻打北都?”
他這麼激烈的反應,倒把林道嚇了一跳,急忙搖頭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只不過隨便問一問。”他訕訕地一笑,小心翼翼地道:“看來,你還是很在意的。”
穀雨垂下頭,額前的一縷頭髮掩蓋住了他左半邊的臉,看不清他的神色。藉著地上隱隱的火光,林道看見劍光凜凜,無數艘大船,藉著強勁的南風,千帆競發,勢如破竹一般,直往北岸駛去。
“這一招果然夠高。周郎東風,銅雀春深。“他說完,看見河面上煙霧瀰漫,不由又加了一句:”還有諸葛亮的草船借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