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裡,陰森黑暗,牆上沾著發黑的血跡,這裡關的都是重犯,比如殺人放火的兇徒,以及犯了重罪的官員。牢房裡時時傳來慘呼和哭泣聲,好象來自地獄的聲音。
這樣的地方,任誰也不願意來。
家樂是頭一次來到這種地方,他是膽小的人,最怕黑暗陰冷之地,現在卻勇敢又鎮定地往前走著。
通道盡頭,是一處安靜的牢房,裡面的人靠牆躺在地上,地上鋪著發了黴的稻草,上面的人一動不動,也不知是死是活。
家樂流下淚來,那個人從小錦衣玉食,享盡快樂,哪裡受過這樣的苦處。在這種地方相見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抓著牢門不停哭泣。
牢房裡躺著的人聽他哭個不停,不耐煩地說:“你有完沒完?有事說事,沒事走人。”
家樂聽到他說話,知道他還活著,心裡一陣狂喜,瞬時又沉入深淵。
“我……我……你轉過頭來,讓我再看你一眼。”此情此景,向來能說會道的家樂也不知說什麼好。
葉乘風仍然面對牆壁,聲音冷得象冰:“你想看我死了沒有,放心,我不會死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就是死,也要死在有陽光照著的刑場。”
“嗚……都怪我……”家樂又哭起來,後悔自己怎麼沉不出氣,居然拿石頭砸人,害得寶琪做偽證不說,還累得葉乘風被判死罪,早知如此,該沉著應對一切挑釁,忍下那些閒氣。理想未實現之前,幹嘛和人鬥氣啊。
“跟你什麼關係,那何慶東我早瞧他不順眼了,索性除了這眼中釘,你以為我會為你殺人犯罪?少自作多情了。”
這冷酷的話語卻不顯得無情,家樂更傷心,根本不能釋懷,強忍了悲痛,說:“你忍一忍,小王爺他們都在想辦法,一定會救你出來的。”
“我反正是快死的人了,不用這麼麻煩,就算得到赦免,也活不了多久。”葉乘風還是很冷淡,語氣中不帶一點溫度,好象是從心裡到外面都已經死了的人。
“你打起精神來,不要只想著死,就算你免不了一死,也不能沒有尊嚴地在刑場上被砍頭。”家樂給他鼓勁,握起拳頭,“我會陪著你,等我,等我。”
家樂猛地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等他走了,一直面朝牆壁的葉乘風才轉過頭來,默默盯著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眼裡沒有恐懼和哀傷,只有繾綣深情和不捨。
家樂回到葉府,只見葉太太和周氏兩位母親哭得如淚人一般,寶琪在一旁勸慰,又對庭霜:“現在定了案,小葉會被判為死罪的,你快想辦法啊。”
庭霜無奈說:“我有什麼辦法,他行兇殺人證據確鑿,他本人也承認了。要想平安無事,除非……”
“除非什麼?”家樂和寶琪一起大叫。
庭霜攤手:“除非他爹是李剛。”
家樂失望:“他爹早就不在了,和他爹有什麼關係?”
庭霜說:“如果他爹比較牛,那麼可以以重病為由要求監外治病,取得保釋,然後死刑變死緩,死緩變有期,有期再轉為提前釋放,說不定……”
“哎呀……”葉太太驚呼一聲,“我怎麼沒想到呢?”
眾人納悶地看著葉太太跑回內室。
葉太太在內室一隱秘處取出一個卷軸,開啟看了看又原樣卷好,對跟過來的周氏說:“這是先皇帝為了酬答老爺當年的擁立之功寫下的一道聖旨,可以赦免葉家一名犯死罪的直系子弟,現在情況緊急,只能拿來用了。你切記,打死也不能洩露大少爺是你生的,你我都要一口咬定他是葉家的子弟。”
周氏點頭:“如果有人懷疑大少爺的葉家血脈,我就一條繩吊死,絕不留下一絲把柄。”
兩位母親緊緊握著救命的卷軸,互相看了一眼,都看見對方眼裡的堅決。為了救命,也只能冒著欺君的危險拼一拼了。
看到葉太太拿出發黃的舊卷軸,家樂等人都欣喜若狂,庭霜感嘆:“果然千好萬好不如有個好爹啊,”
皇帝看了卷軸,得知葉乘風是先皇帝寵信的功臣之子,又有先皇帝手書的免死卷軸一幅,對刑部尚書說:“葉乘風得了重病,毒入大腦,以致精神混亂脾氣暴躁,所以才行兇殺人,象這樣的人處以刑罰也沒什麼警戒世人的意義。何況先皇帝有遺旨赦免葉家一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赦其死罪,減等處置。”
刑部尚書接了旨意,按律將死刑減一等,改為流刑。
流放罪犯的地點一般是北方苦寒之地黑龍江寧古塔等地,寶琪和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