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一點一點融化了這冰冷的小人。許景陌一臉驚愕的望著他,黑湖水的瞳仁裡倒映著自己的眉眼,沉迷而幻覺。他被施了魔法,中了魔咒,他相信了,許景陌是愛著他的。
趙衍陡然撤開身子,站起身下臺階,慌不迭的逃跑了。
許景陌保持著被吻的姿勢坐在臺階的最頂層,一直坐到身體冷的受不了才往家走。
這個難捱的冬天到底什麼時候才結束呢?
這個幻覺的牢獄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走出來?
他已經,已經到極限了。
☆、搶回來
許景陌坐在臺階的最底層,雪一點點掩埋了他的眉睫,頭髮,衣服,他在臺階上坐到天黑了,路燈亮起來,深呼了一口氣站起身。他望著廣場上銀白色厚厚的一層雪,想起很多年以前,他也是這樣跟在趙衍後面走過了這片雪地。
他跟在趙衍後面走,一直走了近五年,太累了。
太累了,每天都像坐牢一樣無望而苟延殘喘。
以前他還可以漫無目的的堅持下去,此刻看到趙衍倉皇而逃,他卻驟然預見了前方的火光。
不必走了,他已經走到了盡頭。
趙衍逃跑了,日子還是要繼續,許景陌冬眠蝸居到三月份,才拖拖拉拉去了學校。四五月份,他們照例要外出寫生。這次去的是北京,皇家園林。一大早老師就帶他們進了園子,早上的太陽還不熱烈,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在長廊的空地上打太極。他們一行人從頤和園東宮門進入,經仁壽殿、樂壽堂,進入當年慈禧幽禁光緒皇帝的玉瀾堂,轉過德和園專供慈禧看戲的三層大戲樓,從牆外看不清戲臺的繁複壯觀,許景陌跟在眾人後面,舉著相機對著戲樓屋簷一角拍了個遍。自此從一個小門進入中國園林裡最長的遊廊,這條長廊沿著昆明湖北岸橫貫東西,雕樑畫棟,綺麗多變,每兩根廊柱間都是一幅古典彩繪。長廊上零散坐著一些老人遊客,一步一景,倒也不覺得漫長。風從湖上吹來,清清涼涼的十分愜意。
老師帶他們從排雲門上山,許景陌跟在眾人身後也看不到前面的山路,只能機械的邁著半米高的石階,沿著直線往上攀登,不知道爬了多久,前面的人停在一個高臺處不動了。這是頤和園的最高點——佛香閣,從腳下望去,昆明湖、西提、十七孔橋、南湖島盡收眼底,如同一幅如錦似繡的風景畫卷。眾人欣喜若狂的驚歎這造物之美,許景陌一邊喘氣一邊拍照,留著素材回去臨摹。
隨後他們又去參觀了智慧海的宗教建築。自山門而進,對面天王殿暗沉幽深,四大天王面目猙獰,正中一座彌勒菩薩像,雙目微啟,嘴角微笑。有女生跪在蒲團上向佛像叩首祈拜。過天王殿是一座較為寬敞的院落,鐘樓和鼓樓分立東西兩側,樹木陰翳下孤寂而靜穆。後面大雄寶殿許景陌沒有進去了,接近正午的日光照射進殿內一角,他迎著日光在院落裡站著,懶懶的睜不開眼。
最後老師帶著看了看蘇州街佈置完作業便讓大家都散了。女生們爬了一上午山,累的迫不及待就回酒店,男生們則奔向了十七孔橋和南湖島。許景陌隨便買了點吃的,往西堤而去。整個下午的時光,他都悠悠閒閒的走在西堤上,湖光瀲灩,柳岸拂風,實在比在人群裡看人頭和屁股好多了。他甚至還在西堤的長椅上看完了一本明清史小說。
等許景陌從北京回來,已經是五月底,小滿,步入夏天了。
這幾個月,許景陌依舊沒有任何變化。他像是被隔絕起來,靈魂退縮至內心黑暗一角,落上大鎖,記憶封存拋之腦後,他只能把自己鎖上藏在黑暗裡,以此來躲避現實。
繁忙的課業和奔波的行程讓他沒有空隙想趙衍,韓維維向他道歉的時候,他都有些牴觸去想這些事情了。
既然已經結束,就當做一場夢醒,他還是要過自己的生活的。
生活砍了多少刀,他記不得了,他不怕痛,他一向會忍。
端午的時候,陶京又從鄰省跑來。他如今只要有空,就愛往許景陌的學校跑。這裡可是有孟向翔全省第一的後衛!火車一個小時的路程,比公交車還快,他喜歡和許景陌相處。
他一過來,許景陌更沒有時間想其他事了,跟前跟後的伺候大爺一樣,努力做著小跟班的角色。他們這樣的關係從高中開始便固定,成為了一種根深蒂固的習慣。許景陌一看到他,就反射性的想做些什麼。陶京也反射性的接受他的好。
陶京嫌許景陌學校的場地破,要孟向翔找個好場子拉人玩三對三鬥牛。陶京一向路子野,愛冒險,街頭籃球這樣刺激,他怎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