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開始發酸,澤田綱吉再也顧不得許多,一下子撲進男人的懷中。
然後便是一遍一遍的呼喚:“里包恩……里包恩……”
“里包恩,那你的身體到底還……有沒有事了?”澤田綱吉坐在椅子上,拽著男人的西服袖口,迫切地問起這個他一直以來都深深擔憂著的問題。
“蠢綱,你看我像是有事的樣子麼?”里包恩笑著搖了搖頭,敲了敲綱吉的腦袋。
男人確實不像是有什麼不妥,當年使澤田綱吉深受震撼的那副消瘦蒼白的模樣已全然不見,現在看起來跟五年前離開北海道時的樣子並無太大的不同,只是這坎坷的歲月讓這張臉看起來更加成熟沉穩了。
那雙漆黑如子夜的鳳眸裡增添了一種澤田綱吉非常熟悉的神情——那是被這變換的世事、無常的人生玩弄所印刻下來的深深的悲涼和絕望。
他曾經感同身受。
澤田綱吉心裡不由一動,他再開口,聲音裡又帶上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里包恩,你這幾年都去了哪裡,過得怎麼樣,為什麼這些年來,我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你呢?”
聽得此言的里包恩卻是一愣,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半是恍然大悟半是淒涼自嘲的表情,他站起身,走到窗邊,喃喃道:“原來你一直都在找我麼……”
他回過頭,看著這多年不見、與記憶裡那個單純少年有著些許錯位的大男孩,目光變得深沉:“綱吉,你是從家族裡逃出來的?”
“呃……”沒想到男人會突然問到這個,澤田綱吉的臉一下子窘迫起來,他咬了咬下唇,慢吞吞地答道:“是……”
“不怕他們找到?”里包恩挑了挑眉,繼續問道。
澤田綱吉搖了搖頭:“不怕,他們找不到的,這一路上我都很小心的!而且……即使被找到了,我也絕對不會再回去!我已經……跟家族決裂了……”
“因為我……一定要找到里包恩,不找到不行!”澤田綱吉的聲音清亮,透著一股堅定。
里包恩久久地凝視著綱吉,他的表情有一絲動容,就像是冰封的湖面突然有了一絲裂縫,使得這整個冰天雪地就要崩塌融化。
像是要掩藏什麼,男人略顯狼狽地轉過頭去,將目光伸向窗外邈遠的藍天。他深吸一口氣,才說道:“那年我聽說你繼承了家族,成為了首領,就覺得一切都該結束了,再加上身體被注射了藥物,自知命不久矣,整個人徹徹底底成了廢物,人生於我而言,根本沒有繼續的必要。”
“里包恩……”一聲飽含著懊惱與痛心的呼喚打斷了他,里包恩回頭看向一臉恓惶神色的青年,“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早點知道……”
“這不關你的事,蠢綱。當時他們既然用盡心思把你我騙到那個地方,就決計不會讓你知道。”男人眉頭微皺:“況且,當初如果不是我……”
如果不是我太偏執,對著你說出那樣一番話來,事情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他動了動唇,卻最終沒有說出來。
“那裡包恩,後來又發生了什麼?”綱吉迫不及待地問道。
“後來,”男人略一沉吟:“後來有一個人幫了我,說起來,這個人你一定印象深刻。” 男人眼睛裡突然染上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綱吉疑惑地眨了眨眼。
“是凱瑟琳。她把我帶到夏馬爾那裡去,懇求夏馬爾治療我。夏馬爾倒還算熱心,再加上他對醫學上的難題一向著迷,因此就把我安置在他那裡治療。之前我一直在他那裡,直到兩年前,身體好的差不多了,才離開了那兒。”
“那之後……你就來到了北海道?”
里包恩的神色暗了暗,他頓了頓,嗓音有些低沉:“剛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要去哪裡,要去幹什麼,對殺手這個職業也沒了興趣,凱瑟琳又總是跟著我。我知道她是好意,也感激她因為我而背棄家族,可是她想要的,我給不了,最終我還是一個人離開了。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在各個城市遊蕩,走到哪裡算哪裡,做各種工作。蠢綱,你知道麼,有一次我工作之後回家,路上竟遇到了一個走失的小孩,那孩子跟你小時候真的很像,都是那麼愚蠢、軟弱、愛哭。”
“哎?”澤田綱吉不禁赧然,他剛想出聲反駁,就看到男人眼角眉梢流淌下來的溫柔笑意。彷彿會傳染一般,他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揚起來。
“我悄悄地看了那小孩很久,卻再也不想把他領回家了。因為,曾經的那個男孩,大概已經耗費了我全部的心思了吧。”男人的聲音變得輕柔、飄渺:“也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