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不說?」
衛洙垮下肩膀抹臉苦笑,「可是、可是……」
「還可是什麼?快告訴我這個人在哪?要怎麼找?喔喔天哪,這哪裡來的寶貝竟給我碰著,對了,這人是幹什麼的?」
這下子連衛枸也跟著抹臉,抬著眉毛觀察大將軍的臉,小心翼翼地開口:「幹強盜的!」
* * *
英雄淚(63)
(63)
當年列丹弓被召入後宮侍寢時,先帝曾給過他一支兵,一支龍蛇混雜什麼人都有的威平營。衛家兄弟入營的時候才十六、七歲,是威平營裡年紀最小個頭也最矮的兩個小傢伙。他倆年歲最小,卻是打三歲起便在滿是凶神惡煞的市井堆裡混著長大的毛孩子,身邊的大人不是娼妓扒手就是強盜強盜,連殺過人的逃犯也有。市井裡雜得人多了,聽到見到的事情自然也是既多又雜。若不是某回偷取官爺家的黃金失手被捕關入大牢,看是要被剁去雙手還是扔去當沙場上送死的小兵,就這麼巧地被選入軍營,到了個掛了營棋實際上和市井沒啥兩樣的威平營。
本盤算只要沒死在戰場上,他們就能捧著軍晌去鄉下買畝好田,兄弟倆快快樂樂地當個農夫,幾年後攢些銀子娶老婆生孩子,不用再給人瞧不起。平淡過日子的盤算,卻被他倆親手毀去,因為有一個人,這麼對他們說……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這裡的將軍,我不管以前你們是混蛋還是流氓,是殺過人還是劫過財,從現在開始我說的話就是軍令,誰膽敢不從一律按我的規矩來罰。今天起,你們是我的兄弟,你們的命是我的,沒我允許誰都不能比我先死,別人看你們是人渣、是死了也被喊活該的人,可在我眼裡你們是最優秀的兵,三個月後我會讓你們一個個都變成鐵錚錚的漢子,不再是被人瞧不起的賤貨。
以前的你們,在他入威平營後已經死了;從這一刻起,你們是我的兵、是我列丹弓的兄弟,沒有人可以輕視你們、沒有人可以屈辱你們,能屈辱能輕視你們的,只有自己。不願意留下來的,現在就給我滾,滾回去當以前那個被人當作人渣看待的傢伙。願意留下的,我會給你另一種人生,一個有尊嚴的人生。』
當時心想,開什麼玩笑,當然要離開。
盼望中的那畝良田,老婆孩子和安穩的日子就在前頭等著他們。好不容易走監牢,又更不容易地有個自稱是將軍的大笨蛋願意放他們走,還去什麼勞什子戰場?打什麼勞什子的仗?那可是得拿命去拼的,又不是吃飽活得膩味,犯不著唄!
兩兄弟與十七八個人默默退後,轉身離開隊伍,卻在軍營的柵欄前同時停下腳步,彷佛在地上看見了一條線……
彼端,是從前的自己,沒有未來、沒有希望、沒有尊嚴。
此端,什麼都有,只差追隨的決心。
他們在柵欄前彼此對看,在對方眼裡都瞧見了猶豫與掙扎,也瞧見了……彼此在內心的決定……
提起腿,連同衛家兄弟在內大約二十名的漢子,用這一生從未如此快速的步伐奔回隊伍,挺直腰桿目光炯炯地看著最前方的將軍。
他們沒後悔過自己的決定,也許無法擁有良田妻兒,卻在列丹弓的身邊,擁有了尊嚴──即使曾是低賤的扒手,也能擁有的尊嚴。
* * *
「小狗?小狗?」
衛枸走著走著,後腦冷不防被人巴了一掌,白眼一翻連頭都甭回就知道是誰在巴他的腦袋。
「小狗狗,叫你呢!幹嘛不回話啊?」
卸去官袍,對著自家弟兄,列丹弓從來都是這副吊兒郎當的個性。
「誰知道你喊的小狗狗是叫人還是叫路邊的野狗?」諷刺的聲音接著列丹弓的話,飄入衛枸耳中。
衛枸哀怨回頭,對著宰相大人道:「大人您別害我,否則下回我就不是被喊『小狗狗』而是『小野狗』了!」
對於自家將軍愛給人亂取小名的癖好,他不僅「耳濡目染」,更「深受其害」。
陳固嘴角輕抿,不知是在憋笑還是在生氣。「你說的那個人究竟在什麼地方?」
衛枸朝右前方一指,道:「前面向右拐個彎就到了。」
「他到底是什麼人?」
「幹強盜的!」列丹弓接了陳固的問話,答道。
「強盜?」
濃濃的質疑,顯見陳固並不太相信衛洙衛枸所說的這個人,有擔起送糧一事的能力。能否及時將糧草送入東晴關,事關重大,倘若失敗,遭殃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