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也看出來了,我天資平平,學武是為了強身健體,沒想過其他許多。”
“哦,那你生平志向是?”
謝恆言稍稍有些赧然:“其實我本書香門第,家人對我寄望極深,無奈考了三次進士都未……”
“想當官?”沈秋暝眉毛一挑,“何不早說!本朝又不是隻有科舉一條路,待武林大會終了,我可為你引薦達官貴人,不敢保你青雲直上,混個溫飽總是不成問題。”
謝恆言拱手:“大恩不言謝,那我便先謝過師叔。不過……”他眼中似有狡黠,“萬一我是那貪贓枉法魚肉百姓之徒,師叔保舉我,那可不就有違俠義之道?”
“哦,”沈秋暝微微抬眼,“鶴鳴派門規其三。”
謝恆言笑著誦背道:“若有不仁不義不忠不孝背離祖宗叛棄師門者,誅。”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大笑出聲,沈秋暝搭上他的肩膀:“你這小師侄,不似派中那些老頑固小頑固,倒是有幾分意思,日後要是林口木敢為難你,儘管報我的名字,我為你撐腰。”
謝恆言似是不慣與人碰觸,僵了下方能自若:“男兒頂天立地,他日師叔可別食言吶。”
沈秋暝笑道:“你也太小瞧你師叔了。”手指卻不動聲色地從他脈門上拂過,頓時已探究竟,脈象雖然沉穩,內力卻極是虛浮,看的出武功不過爾爾。謝恆言為他添茶,沈秋暝笑得粲然,疑竇卻只消卻一半。
於險境中巧遇同門雖是好事,可行走江湖十年,他早知道,世上的事情多半壞就壞在這個“巧”字上。
☆、第三章:風落荒山萬木愁
兩人不敢耽擱,快水行舟,轉眼便至蜀郡郊界。
“咦?”謝恆言頓足,若有所思。
沈秋暝亦看過去,只見遠處幾處野村稀稀寥寥,偶有山鳥盤旋而過,頗有意趣,不由吟道:“飛鳥入層雲,林空……”
“師叔,”謝恆言打斷他,“恐怕現在不是賞風弄月的時候,此地怕是有什麼蹊蹺。”
沈秋暝蹙眉望去:“如今是什麼時辰?”
“已近午時,”謝恆言雙手伸進衣袖,“村落之中卻並無炊煙,師叔可覺奇怪?”
沈秋暝一言不發,隨即就近躍上身旁槐樹,極目遠眺,不見人跡,半山腰上唯有云霧遮障。
“師叔……”謝恆言忽而開口,“那有個山坳。”
沈秋暝望去,果然在一處狹窄山坳內,似有數十人隱匿其中,正惶恐不已地四處張望。他足尖一點,在林中穿行,幾乎未發出半點聲響。
“大人饒命!”有一壯年男子低聲告饒,“我上有老下有小,要是我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他們如何過活?”
旁邊亦有幾名青壯男子哀哀求情,場景煞是可憐。
“我並非官府眾人,”沈秋暝作揖,“在下乃鶴鳴弟子,行走江湖路過此地,敢問諸位有何難處,在下力所能及,必出手相助。”
“大俠!”那幫人立即反應過來,彷彿看到救星般你一眼我一語地訴起苦來。
不知何時,謝恆言也慢悠悠趕到,笑盈盈地靠著塊山石,看著沈秋暝被眾人圍在當中,不得脫身。
“此事……”沈秋暝沉吟道,“縱觀天下,能幫你們逃出生天的,我只能想到一個人。”
謝恆言心叫不好,轉身欲走。
“這位謝大俠為鶴鳴首徒,極被掌門看重,”沈秋暝扯住他的袖子,張口就來,“他武功蓋世卻又俠肝義膽,在江湖上人稱……”
見眾人不無懷疑地打量謝恆言,沈秋暝壞笑道:“人稱奪命判官。”
謝恆言正欲開口,沈秋暝卻不動聲色地點了他的啞穴,徑自道:“謝師兄,這些村民為官府所害,才躲在此處。”
“沒錯,前些年水害連連,大家還未緩過來,這西蜀王又來抓壯丁充兵役,”一青年聲淚俱下,“有錢人尚可出些銀兩免了,咱們……”
沈秋暝蹙眉:“我們知道了,你們且等候在此處,我與謝大俠合計合計,酉時之前,必拿出個主意。”
說罷,他解開謝恆言的穴道,飛身向村落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過後,謝恆言才不急不緩地漫步上山。
“閒庭信步,”沈秋暝坐在一草房屋頂上,嘴裡嘟嘟囔囔,“有建安遺風。”
謝恆言仰頭看他,眉頭糾結到一處。
知他不快,沈秋暝大笑出聲:“師侄,不過為師叔做件小事都不肯,還談什麼同門情義?更何況……”
他扔了個山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