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妄冷冷看他,“我還未答應為你做事就又變成張知妄了……”
“師兄!”沈秋暝立即改口。
張知妄起身,“此事需從長計議,咱們現在先去救人。”沈秋暝這才注意到他手中一直拎著一個褡褳,裡面放的盡是草藥。
年幼無知的沈秋暝彼時覺得張知妄必是派中最好管閒事之人,經年之後他方明白,對張知妄而言,世上並無無關緊要之事,只有無關緊要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獎競猜 裴表弟是誰啊?
☆、第十二章:風雨飄零萬死身
張知妄查驗傷勢,沈秋暝則蹲在一旁用沾了水的帕子將那人身上血汙擦去,後來卻禁不住“咦”了一聲。
“怎麼了?”張知妄頭也未抬。
沈秋暝戳戳張知妄,又撥開那人面上頭髮,“你看,裴欽宴的小表弟可比他長得標緻多了,長開後必是個禍害。”
張知妄瞥了眼,輕哼一聲,“高門大戶裡的公子哥兒,和你一路貨色。”
沈秋暝一個飛腿剛要過去,卻被裴欽宴訕笑著攔下,“我表弟可還昏著呢……”
沈秋暝只好嚥下那口氣,眼巴巴地看著張知妄施針。
“我表弟如何了?”
張知妄淡淡道,“未受內傷,當然,他那點武功底子能受什麼內傷。不過連日奔波,五內俱崩導致氣血攻心,無甚大礙,可是得靜養。”
他語畢,眾人皆是啞然,能千里迢迢投奔在江湖門派裡學藝的表兄,此人必然山窮水盡到了一定境地,想來也是無家可歸如同喪家之犬,此時讓他靜養,又能往哪裡去呢?
“我看當下之急應是先找個地方把他安頓下來……”沈秋暝斟酌道,“師兄你在派中日久,不知山下可否有善心農家,我們給些銀兩先將裴表弟安置下來?”
張知妄沉吟片刻,“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裴欽宴,你連日行蹤鬼祟,知悔師兄已然有所覺察,若是你信得過,再過一盞茶的功夫便是晚課,我與沈秋暝將他帶下山。”
裴欽宴肅然拱手道,“兩位師叔於我表弟有再生之德,我裴家欠你們二人今日的恩情他日定當報還。”
沈秋暝佯怒道,“本是同門,還講這些虛詞作什麼?你先快回天柱峰,這裡自然有我們處置。”
裴欽宴又深深作揖,方才一步幾回頭地去了。
於是洞內又只剩下他們二人,張知妄將最後一根針拔下,漫不經心道,“我本是方外之人,紅塵中事自不會煩擾到我的頭上。但你不要忘了,學成之後你可是要下山的,倘若收留了不容於天下之人,待你下山回了你餘杭沈家,你該如何自處,更有甚者,若是干係重大,你讓你沈家如何自處?”
愣了愣,沈秋暝悠悠笑道,“師尊選你當下任掌門果然是對的,我看紅塵中事你精通的很……”他頓住不再說話,過了半晌,突然道,“或許他是個麻煩,可若是不救他,我得良心不安一輩子,又哪裡有什麼安穩可言?”
洞中幽暗,可他一雙眸子卻亮的厲害,張知妄幾乎無法移開目光,輕咳一聲道,“你既鐵了心要自討苦吃,我也不宜再勸。到時辰了,咱們把他帶下去。”
兩人從幽密林間穿行,還得顧及傷者,竟走了足足兩個時辰才到鶴鳴山腳,遠處有炊煙升起,顯是有農家居住。
張知妄乾脆把傷者交給沈秋暝,自己左右顧盼一遭,忽而指著其中一間低矮茅房道,“便是那家了。”說罷挑開門簾走了進去,沈秋暝氣喘吁吁地揹著裴表弟,恨得咬牙,“怎麼,你與他們認識?”
“何止認識。”張知妄莫名冷笑了下,搖搖頭,“來,見過李嬸。”
一個粗布衣裳的農婦笑著走過來,“這便是你那小師弟罷?長得好生俊俏。”
沈秋暝乖巧道,“李嬸好。”
張知妄低聲對李嬸交待了些什麼,李嬸點頭應了,便找了塊木板鋪在地上,上面又蓋上厚厚的棉褥,沈秋暝這才把那裴表弟放上去。
李嬸帶上門出去了,張知妄凝神聽了會,笑道,“可以醒了。”語畢,便出指直點神庭、人中二穴,那可憐的裴表弟立時便醒轉過來,木木地盯著二人。
沈秋暝和氣道,“裴表弟,我是你表兄的師叔,不用見外,你隨他喚我師叔便好。那位是我的師兄,按輩分你也得喊他一聲師叔。”
張知妄走到窗邊,冷眼旁觀,不知是為了避嫌還是為了留心外邊。
那裴表弟彷彿一下子清醒過來,眼中閃過驚懼疑惑,隨即又環顧一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