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朗此話一出,其他三名大漢皆是大驚,“主子千辛萬苦才練到最後一層,萬萬不可放棄啊!”
燕公子一言不發,像是沒有聽見他們說話一般。
無憂只聽得一聲猶如盤古開天地一般的巨響,對面樓上慘呼聲此起彼伏,更有不少弓箭手落下來滾入火中,呼聲更加慘烈,像是地獄中的紅蓮之火四處盛開,永不熄滅。
驚駭之間,小郭在無憂耳邊厲聲大叫了些什麼,無憂一個字也沒有聽見,此刻彷彿身處於人間煉獄之中,無人能夠救贖。沒有人看到他是用了什麼方法一舉擊潰了這三樓的弓箭手,一股懼意在無憂心中升起,他臉上的青藍色已經褪去,半閉著眼睛頹然倒在地上,像是油盡燈枯一般。
小郭再次大吼時,無憂才聽清楚,原來他是叫他先走。破了樓上的弓箭手之後,背後牆上的弓箭手見到同伴慘死,居然越戰越勇,沒有絲毫退意,小郭他們且戰且退,想趁著客店弓箭手潰敗之際脫險。那四名大漢之餘元朗一人守在燕公子身邊,其他三名都在山崩地裂的一瞬間搶入弓箭手身前展開肉搏,雖然身中數箭,仍勇猛異常。
元朗不斷劈落從身後射來的箭矢,卻沒有瞧見那棟殘樓上右角上居然還有一人,正拉滿弓箭,對準樓下的燕公子。
無憂眼尖,火光明滅之間,箭簇寒光一閃就已破空而來,假若換在平時,公子無憂有百種方法來擋下這一箭,只不過此時無憂心神一亂,又瞥見燕公子蒼白的臉色,身子已經不受控制地擋在他身前。
也就在那一剎那,燕公子猛地睜開眼睛,目若秋水,一把撈起斜斜倒下的無憂。自與燕公子一對視那刻起無憂唇邊就泛起一絲苦笑,他眸內精光四射,又怎麼會是垂危之狀,他謝無憂這次是真的自作多情了。
燕公子反手一掌已將無憂背後那隻羽箭削斷,另一隻手貼住無憂手心,綿綿不斷的真氣頃刻湧入。無憂更是悔得腸子都青了,捨命去救一個根本就不需要救的人,他怎麼會做這等傻事。
燕公子扶著無憂,一步一步走到眾人前面,密密落下的火箭都被他一掌擊落,無憂只覺得握住他的那隻手緊了一緊,眼前頓時模糊一片,藍色的光如鬼魅般閃爍在這火光沖天的夜裡,慘叫聲更像是孤魂野鬼的哭嚎,只不過不知道是被誰扼住了咽喉,哭嚎聲剛一起,便已落幕。僥倖活下來的弓箭手看到這詭異的一幕,被嚇得定在那裡,最後一聲零落的慘呼聲驚醒了他們,頓時便做鳥獸散去了。
小郭看得已是一頭冷汗,至此他才相信這個世上真的就有這麼邪門的功夫,一步殺百人,他今天是親眼所見。回過神來時,只見無憂背後血紅色一片,觸目驚心,剛要問,只見那燕公子抱起無憂,撇下眾人就飛身出了院子。小郭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你讓這幫庸醫閃開,讓我來!”小郭指著坐在榻邊的燕公子怒道。此時無憂正側著趴頭在榻上,面色蒼白如雪,旁邊跪著幾名老者,其中一名正在替他診脈。
燕公子不理會小郭,仍舊專注地看著榻上的無憂。小郭一走近,他便站起來擋在他身前,“你若真想救她,就老實呆在外間等著,不要在這裡喧譁。這些都是我家中最好的醫師,你大可放心。”
小郭一甩袖子,“放屁!他們一個個都是庸醫,他中箭至今連個□都沒有,難道看不出是中毒了嗎!”
燕公子臉色一變,親自搭上無憂手腕,他脈搏紊亂至極,忽強忽弱,若只是單純中箭,脈搏不會紊亂至此。
小郭察言觀色,知他信了七八分,厚著臉皮開口道:“我乃江南神醫郭一生,毒王隱居藥王避世,這世間醫術,我稱第二,誰人又敢稱第一!”
榻邊那幾位醫師聽了郭一生這三個字,都紛紛向那燕公子請辭退了下去。燕公子見他說得豪氣干雲,終於退開一步,不再擋在無憂身前。
小郭抽出匕首割開傷口附近的衣物,突然停下來,瞥了一眼燕公子,“喂,人家大姑娘家的,你站在旁邊看著算是什麼意思?”
“這個不勞郭大夫操心,我正妻之位一直懸而未有人選,我既然與舍妹有肌膚之親,待辦完事情,定當親向閣下府上提親。”
小郭的嘴巴張大得幾乎可以生吞兩個煮雞蛋,“什麼?你不是說你要娶他吧?!”那燕公子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表情非常之嚴肅認真。
小郭一時之間想哭又想笑,諸多情緒堵在心口,最後化作一句:“可是她已經許了人家了。”
燕公子眸中寒光一閃,“不管她曾許了什麼人家,我阿蠻認定了的女人,就一定會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