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當戶對,即可成婚。
二姨娘將玉環交給大老爺,說是這位姑娘差人送來的。大老爺一回到永嘉,便與大夫人商量著要迎娶四姨娘。
盛煙的生母四姨娘就這樣被抬進了龍府。
“我是故意為之,你孃親其實早就心有所屬。這件事,在她嫁入龍家之間我就派人打聽過。我當時就像著了魔,一心想看得你娘嫁給她不愛之人,更想看得大老爺失望、憤怒、氣急敗壞。想要親眼目睹,他這次所謂的真愛,能堅持到幾時化為流雲!果然,你娘一貫的推拒姿態,加之我數日煽風點火,他就相信了你孃的不忠,認為她是貪圖龍家財產才在當日勾引了自己。你瞧,他口中之愛……真真是這世上最易戳穿的東西,你娘到死也不願認錯,不肯對他服軟,他恨她,也就遷怒於你。”世人都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二姨娘卻用盡最後一滴血,來剜開盛煙的傷疤。
“你是個孃親不愛,父親不疼的孩子,你爹一直防備你,因為害怕你終有一日,會侵吞掉龍家的家產……他滿心以為,你繼承了四姨娘對他的怨恨,從一開始就不信你對他存有父子之情,哪怕你的確是他親生子。盛煙,如今你明白了?龍蘭焰這輩子都給不了你想要的父愛,在他眼裡,只有他自己,與這份家業才是最重要的!”
盛煙冷笑著,看著這還帶著火星的灰燼被風吹散,搖了搖頭。
二姨娘自己毀不掉龍家,到死還想借由他的手,摧毀掉龍蘭焰最在意的家業麼?她執念太深,死了還不得解脫,何苦來哉?
可惜,他對龍家的家業並不敢興趣,這份家業毀了,或許真能讓龍蘭焰痛不欲生,甚至於一命嗚呼。
但他何必受人慫恿,四姨娘此生悲劇,也有二姨娘的一份,她的怨毒,盛煙無需延續……更何況,他現在已經覺得有些累了,龍家將來如何,不如順其自然罷。
如今,他只想隨心所欲而活,做自己想做之事,人生苦短,最難求的其實是縱橫於天地之間的那份自在。
枯坐了片刻,盛煙修書一封,隨後找來客棧內的小二,託他務必想辦法送達他指定的地方。
二姨娘倉促離世,這個訊息於情於理是該讓二哥龍碧升知曉的。
自覺心氣不順,盛煙在晚膳前出了客棧,在街上溜達了半圈,買了些當地特產的零嘴,都擱在一個瓷罐子裡,倒是讓他想起了岑舒硯。
自己的第一場品階試,岑舒硯對自己的鼓勵與認可,他此生難忘,又思及兩人同吃零嘴兒的場景,不由得彎起嘴角。
也不知道,他與新婚嫂嫂相處的如何……而此次西北戰火蔓延,岑舒硯會主動請纓,幫著夙出謀劃策麼?
盛煙甩了甩頭,心說自己越來越心神不定了。
剛提醒自己要穩住,眼前一黑,不曉得被什麼人撞了個正著。揉著腦袋抬眼一看,就見一個白月衣衫的男子抱著好幾個錦盒,堆得老高,走路沒看見他。
“哎喲小兄弟,你還好吧?”這人仰起臉想看看他怎樣,無奈盒子堆得太高,他不敢動作太大。
盛煙只覺得好笑,幫他拿下一個盒子,道:“沒事,這位兄臺要幫忙麼?”
兩人這會兒大眼瞪小眼,指著對方想了半天,喊道:“龍盛煙!”“方大師!”
他碰巧撞上的不是別人,正是九品階制香師,龍碧飛的師父方洛同。
制香界的泰斗和新秀,在街上相遇甚歡,找了個清靜的茶館,坐在一處暢談起來。問及了他大哥龍碧飛的近況和盛煙因何來此,方洛同有些遺憾地看著他嘆氣:“太可惜了,今年的世家香會,你與碧飛都不能來,簡直是大為失色。”
盛煙謙遜道:“哪裡……各家制香師世家都是人才輩出,您這話說的,其他制香師聽見可要不高興了。”
“呵,我管他們高興不高興,反正我是不高興啊!來來,快跟我回家,去給我做一盒香丸來玩玩!”方洛同拉起他的腕子要往外走,被盛煙哭笑不得的攔住,“方大師,您住在這裡呀?”
“咳,是我在這裡買了個別院,圖個清靜,省得總是有人上門找我,可惜上門求師的沒一個能有你與碧飛的資質,我懶得搭理,就躲到這裡來啦。”方洛同見他一副有心事的模樣,也不急著拉他走了,問道:“怎麼的,小盛煙長大了,也學會悲秋傷春了?”
盛煙忍不住笑著翻個白眼,道:“哪有,只是有些事不順心,徒增擔憂罷了。”
方洛同拍了他的肩膀道:“人生在世不稱意的事太多了,你年紀尚輕,有些道理還看不透,不過麼……有句話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