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她的卻是長久的沉默。
嚴媽媽和易媽媽看著她下口氣要喘不上來,連忙遞過茶水,一個灌水一個拍背,好歹讓她平靜了些,雙雙扭過頭,看盛煙的臉色。
她們對這主子還是衷心的,若不是盛煙拿住把柄要挾她們,如何忍得驕縱跋扈了一輩子的主子被人凌駕。
作為龍家的主母,固守自己大房的地位,壓迫姨娘和庶子,均衡各房勢力……站在她的立場,這些都算不得什麼;弄死個把兩個不聽話的姨娘,碾軋幾個與她沒有掌控價值的庶子,這也算不得什麼。
對於一兩個丫鬟,死在大宅裡,杖斃幾個婆子,更是舉手抬足之間的小事。
衙門,是不管的。
在等級森然、主僕有別的天翔朝,龍府這樣的名門望族,姨娘的命比不得正房的,庶子的命比不得嫡子的……身份就是劃定的天道和規矩,不容違逆!
然而,盛煙偏偏想違逆一次,想親眼看看,是造化弄人,還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四姨娘饋贈給他的,是最純粹的母子之愛,難道在同一個家裡,父母子女之愛還要分出高下等級?
盛煙不忿,都是他龍蘭焰的子嗣,憑什麼就要有三六九等之說!
沒錯,古往今來皆是如此,但不代表著這便是理所應當,所有人都應當逆來順受接受這不公的一切!
人,一輩子總要為自己贏得些什麼。
大夫人為了什麼,大姨娘為了什麼,三姨娘和五姨娘又為了什麼……兜兜轉轉,都逃不過這個龍家。
胸腔慢慢起伏著,盛煙對大夫人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大夫人,您確定……真的想要證據麼。您瞧,現今的龍家,是大哥與我在掌權……大老爺年紀大了,很多事有心無力,您今兒個躺在床上,不若就好好調養身子,安心養病……其他的事就不過問了吧。”
他能理解大夫人的所作所為,卻始終不能原諒。
他龍盛煙也不過是一介凡人,理智戰勝不了情感,他的感情維繫在四姨娘身上。兒時的他無助彷徨行走在夾縫中,四姨娘是他僅有的支撐,這座大廈因何而倒塌,他牢記得太深,這個仇人就活生生在他面前。
他如何能放過,有什麼理由來說服自己放過!
何況,她從無半點悔恨之心,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沒有做錯過……盛煙有此一問,不過是因為大哥二哥待他不薄,看在他們的面子上,如果她肯放手,她固守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不再招惹他,那就罷了。
大夫人哪裡知道他內心的矛盾與爭執,聽得這話,只覺得盛煙居心叵測,想要吞噬偌大的龍家家業,一時間怒火攻心,謾罵道:“那個賤人真是好福氣,好福氣!生了你這麼個有出息的兒子!”
呵,果然是夫妻,連這蔑視他人的口吻都是如出一轍。
盛煙幾不可查地挑起了嘴角,雙手負在身後,冷笑道:“既如此,大夫人就別怪盛煙不念多年恩情……呃,或許您根本不屑在親情裡,添上盛煙這一份……您可是親手瞭解自己兒子性命之人……我,還當真不敢……自稱為您的兒子。”
一道火捻瞬時在空中燃氣,崩裂出刺目滾燙的火光。
就像一柄烙鐵,刺啦啦地掉落,砸在了心口上。
大夫人覺得一股氣堵在了胸口,不上不下,恰恰能將自己逼迫到窒息的邊緣,她抬起手,抖索著指向盛煙,“你,你騙我……騙我……不可能,這不可能……”
“那些東西都是五姨娘留給您和大老爺的,我也不想留一輩子,看著……多有礙眼。您想看,盛煙改日就送來,原封不動,完完整整的……讓您知道所有的事實。”盛煙話出口成霜,冰錐刺骨,他頓足回頭,將殘留在唇邊的一絲笑扯開,飄散在了塵埃之中。
從零陵軒告退而出,盛煙行至大老爺書房,往裡探了一眼,還是繞過了去,途中遇上前來尋請他的茗言,到沉香閣與龍碧飛相見。
龍碧飛眼窩凹陷,怕是又有數日未能好睡,看到盛煙進門,便把几案上的一疊信抽出來,拿給他看。
盛煙粗略閱過,驚異道:“這麼多的急報……二老爺瘋了嗎,這種事,他怎麼做的出來!”
二老爺原先掌管有幾家分鋪的庫房鑰匙,居然一夜之間監守自盜,把庫房中的香品都給偷運走了,還是走的水路,追都不好追!
龍碧飛寒著臉覺得異常棘手,“這事兒目前還只有我知道,底下都封住了口,訊息應該不會外傳……但是,想來想去,沒料到二老爺會做的如此絕。對於他和二姨娘合謀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