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臉上的笑容一分分擴大,最後竟仰天長笑起來。裴銘不知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只冷冷地盯著他,按兵不動。
笑聲在某一點處突兀地收住,伊貢直視著裴銘,挑了下眉毛:“許由是在哪兒,你不想知道麼?”
裴銘的馬好像不知什麼原因受了驚,在原地踏出一片凌亂的腳印。
伊貢拍了拍手,騎兵們讓出一條道來。
被捆了個嚴嚴實實的許由是被一名士兵粗暴地推了出來,然後一腳踢在他膝窩處,讓他跪在了裴銘的面前。
74、第七十四章 血戰
風裡好像攜著什麼血腥的味道飄了過來,裴銘舔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才發現這個味道來自於自己的口腔,但他連自己咬破了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整個人都是麻木的。
他以為他逃走了,想著,走了也好,一輩子不見面也好。
總好過如今這樣的再次碰面。
“叫仲儀退位,可保許由是不死。”伊貢道。
耳朵裡像是灌進了風聲,除此之外就什麼都聽不見了,裴銘朝許由是望過去,恍惚中看見他好像也是望著自己的模樣。只不過太遠了,真的太遠了,那個眼神裡,他究竟想要說什麼,裴銘看的並不清楚。
“那個許由是,不是叛臣麼,何必管他的死活?”
身後計程車兵這樣嘀咕著,好像十分不理解伊貢拿許由是來要挾的原因。
“你不知道,將軍以前和許由是是摯友,兄弟情義嘛,此刻難免顧及,不過將軍向來是大義為上,想必不會為此多加猶豫的。”另一名士兵道。
不,不止是兄弟情義。
裴銘手背上的青筋爆了出來。
從看見對方一腳將許由是踢倒在地的時候,身體裡就好像有一股血氣在往上湧著,儘管自己壓抑著,壓抑著,仍然似乎止不住它想要咆哮著掙扎出來的慾望。
因為不止是兄弟情義。
因為我愛他。
“考慮好了沒有,只要仲儀退位,許由是和封城的百姓都會……”
說到一半,伊貢的語速漸漸慢了下來,直到沒有聲音,他虛了虛眼睛。
疾馳而來的馬蹄聲聽得那樣清晰,兩軍對峙間,竟只看見裴銘一人手執長刀忽然駕馬朝著敵軍奔去。副將賀歸駕馬追了兩步,皺緊了眉頭,大聲喚道:“將軍!!!”
裴銘就如沒有聽到,身子前傾,眼底含著血絲,雙腿猛夾馬肚,騎得愈加飛快。
別!別過來!
許由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人馬蹄下飛濺起的黃沙。
別過來,就算是救了我也改變不了什麼!我早就是要死的人了!
“國……國師……”伊貢身邊的一個人怯怯地喊了聲。
伊貢四周看了一眼,見裴銘已快逼至眼前,竟如一頭兇猛的金錢獵豹一般,叫他這個征戰多年的人也不禁心下膽寒。早在七年戰亂之時,他便聽過裴銘的名聲,如果說自己是戰場上的雄鷹,那麼裴銘可稱得上是沙場上的虎豹。
此刻,他竟敢這樣單槍匹馬的衝過來!
他要做什麼?
……不,不對!
“給我看好許由是!快!”伊貢轉過頭,大喝一聲,又喊道,“給我放箭!”
來不及了,看見裴銘這樣奔來,押著許由是的那名士兵竟嚇得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就在這時,裴銘的馬兒高高揚起前蹄,裴銘也舉起手上的長刀,用力凌空劃過。剎那之間,地上竟被裴銘生生劈出一道飛沙走石的沙牆,很快沙子落下,很多襄丘士兵來不及躲避,剛剛舉起手中的弓箭便被迷了眼睛。
“呃……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沙子落下之後,忽然,所有人聽到這樣一聲淒厲的慘呼。
原本押著許由是的那個人癱倒在地,看著自己失去了大腿後那空蕩蕩的位置,看著自己的身下不斷流淌出的血,可是自己卻一點感覺都沒有,這樣的慘呼不是疼痛,是恐懼,深深的恐懼。
“走,穗寒,不怕,我們回家。”騎在馬上,裴銘在許由是的耳邊輕聲說。
許由是的雙手緊緊揪著裴銘胸口前的衣服,揪到手掌心裡流下黑色的血來,眼淚從慘白的臉頰上滾落下來。他額頭抵著裴銘的胸口,肩頭在顫抖。
“你……你都不看我一眼……你要是看見……我現在的模樣,就不會來救我了……你……你這個木頭!”
裴銘淺淺一笑,一手駕馬,一手放在許由是的頭頂上。
“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