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想,如果來尋刀的不是刀夜,而是他,會不會結果不一樣。”
“啊?啊,不知道誒。”
“我也不知道。”
周伐擺擺手:“不說這些,趁他沒上來,我們快跑吧!”
“他還沒上來,我們怎麼能跑?”雲泥望向山下:“我要等他上來。”
周伐蹲在他身邊,“我不懂……”
“我爹爹說做人要有禮有信,我答應了他要帶他上來。”雲泥安靜地坐在崖邊,等待著。
周伐也不好再說什麼,站在一邊等,左顧右盼的,太陽漸漸地升得高了,照在對面山上的瀑布上,金光粼粼。
劍白一路往上爬著,他不願走雲泥走過的路,每一條都刻意尋找新的藤條。
或許就江湖道義來說,家仇不共戴天,雲泥的復仇並沒有什麼可讓他人指責,但是刀夜,是不同的。還有被殺死的影重。
從一開始劍白就對滅盡刀沒什麼興趣,對於這個尋刀的任務沒有太多意見,刀夜要去找,就去吧,刀夜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他一出手必然有血光之事,但是事不關已。他就做就去做吧。
不覺得有多大問題,也不覺得有多少不妥。
可是到頭來刀夜尋到的不是一把刀,而是一個惡魔。
刀夜葬送了性命,還有參與尋刀的死士們,還有給他迷藥的影重。
因過度疲勞和疼痛而出現的汗打溼了衣物,頭髮也全被汗凝住,劍白機械地往上挪移著,情緒木然,卻撕心裂肺。
曾經他在年幼剛開始習武時,師父教導他,習武是鋤強扶弱強身健體,絕不是強者欺凌弱者的工具,他最開始行走江湖是為了行俠仗義,而不是做現在這樣的殺手。
他在七殺呆了不少年,大半是為刀夜,小半則是主上倒也不勉強他做不願做的事,不強迫他殺不願殺的人。
這些年他的劍從不濫殺無辜,只殺大奸大惡之徒,可是,他到底放縱了自己,和刀夜,還有其他很多人。
如果他肯在刀夜出發尋刀時告誡他不要殺害無辜,拿刀之後立刻收手,結果會不會不同?
那個少年其實並沒有錯,他為家人報仇,才是為人之子應該做的事。
劍白抬起頭,他已經快到山頂了。
那個少年早就已經爬上去了,他有精緻秀麗的臉龐,清澈純真的雙眼,最是風流的年紀,和原本無憂無慮的命運。
該饒他一命嗎……劍白攀住石塊,他竭力撐起身體,看見了崖頂的草色青青。
同時他看見雲泥,和他朝自己伸出的手。
劍白努力平穩著因過度勞累而紊亂的呼吸,“你為什麼……沒有走……”
“因為在等你。”雲泥彎下腰,“我拉你上來。”
劍白看著那隻纖細優美的手伸向自己,他遲疑了一瞬。
然後他鬆開握著藤條的手,對他伸出手。
雲泥往下探著身體,他觸碰到對方的手,於是用力,將他推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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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過腳下這座山,就徹底出了這一州城的地界。
“前面是南陽城。”周伐把手搭在眼睛上朝前看去:“我熟知地理……”
“行了這麼大字我也看到了。”雲泥朝前走:“我又不是不識字。”
周伐跑過去跟著他:“你沒來過南陽吧?”
雲泥誠實搖頭:“我以前哪裡都沒去過。”
“哈,那你得聽我的,南陽城可是中原地帶的大城哦,非常繁華熱鬧,是各路英雄豪傑的聚居地,也是各路人馬南來北往的必經之路。”
“你很熟啊?”
“那當然,”周伐眨眼道:“我來過好幾次,有遠房親戚在這裡,是個大戶。”
雲泥點頭:“哦。”
“要去見見嗎?”
“不用那麼叨擾吧?”
“誒,你是我媳婦,見家長不是……哎呦我說錯了,你別跑。”周伐一路小跑追上賭氣跑開的雲泥,哄道:“我錯了我錯了,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和我一般見識。”
雲泥不看他:“你再佔我口頭便宜我真的要打你了。”
“打是親……哎呀你真打!痛!痛!”
兩人邊走邊鬧,走著下坡路,一會周伐又說:“我們一路還很順利啊,闖蕩江湖也沒傳說中那麼危險。”
雲泥淡淡地說:“要不是劍白好心,你死幾回了。”
這是他這幾天第一次主動提到劍白。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