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表情比惡鬼更猙獰,右手成爪伸出,生生剜下一人眼珠,一捏,碎了滿手血跡。
第14章 十三、偽結局(1)
這一戰實實在在是昏天黑地。
百來號人輪番圍攻,功夫又都不差,時間一久,車輪戰術便顯出其獨有的優勢,漸漸逼得二人手腳侷促起來。
蘇岑的招式飄逸瀟灑,甚是好看,可惜俊則俊矣,他於實戰上缺少太多經驗,反而做不到簡單利落,稍有不察,腰側便被刺了一劍。
掌風剛烈,拍在人胸前,咔嚓幾聲脆響,將人的胸骨直直震碎,從後背森森戳出,像極了紅月亮下一根根杵著的白樺樹。
有個詞叫“羨煞旁人”。
人們傾向於對自己不曾擁有的事物投去歆慕。你看他們情誼甚篤,舉手揚眉風情滿溢,卻僅聚於彼此;在周身騰出重重光環,卻每一重都刻著生人勿近。你覺得很好,很嚮往。便是最將孤獨當做伴侶的人也要下意識環住自己。這時你側目看………………怎麼竟然自己身邊是空落的?
怎麼呢?
怎麼你唯一動了念頭的人心裡是填滿的,而孤獨開始變質,脆弱得彷彿成了寂寞?
再隔著咫尺天涯距去欣賞他們的相處,就算是爭吵,或者你也覺得那是種幸福了。
而你的情愛醒著,一直醒著,它唱著黑夜裡的晨曲。
蘇岑向後猛退幾步,撞在戚蒙背上,腰上一顫,好歹站穩了。
戚蒙不見得輕鬆,只供他靠了一瞬,再度抽身。動作的時刻匆忙偏一回頭,打眼一掃,短促哼了一聲:“可別死這麼早!”
蘇岑沒有回話。腳尖一勾,將地上一件殘兵拿在手裡,橫擲而出,一擊傷敵者三。隨即他的後背也被人靠了靠,戚蒙微喘,壓著嗓子笑起來。
蘇岑聽他氣息大不穩,便知他已臨近極限,心下幾番思量,卻難得為難了。
誠然,若無絕地脫身的法子,他斷不會貿然同人拼命;況且當日選擇在此地修養,自也有他的計較。但若當真引這餘下敵眾進入秘境,固然可以全部殲滅,卻也定然會將出入禁地的通道暴露人前。旁人不足懼,可盡誅,但戚蒙……………出於各方考量,這個人,暫時都是殺不得的。
須得拿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正想著,左中右三人攻到,中間那人以鞭卷向他左下側,他立刻抽腿讓開,卻忽覺膝處假肢繫帶猛地收緊,只來得及低頭,見到那長鞭末梢正絞在木肢上,接著便將之生生扯飛了出去。
乍然失去重心,蘇岑登時撲倒。
此時左右兩人相繼殺來,封死各路,眼看已是險象環生。
斜裡忽的一把彎刀旋飛而入,來勢迅疾,力道鏗鏘,一氣撞開左側一人長劍,使之偏了幾寸,噗的一聲扎進蘇岑臉側泥土;而彎刀一個旋轉,方向陡變,轉個圈沿來路飛回,過處鮮血淋漓,連著輕傷了好幾人。
蘇岑趁機以掌擊地,借力躍起,向旁縱開。
此時才側頭一望。彎刀已歸主人手中,而那主人一臉沉肅,湖水般柔和的眸子裡此刻唯餘兩點冰藍,攝人心魄。
蘇岑臉一黑,奪過一人兵刃在手,撐在地上,遙問:“你跑來幹什麼?!”
戚蒙聽見聲音,也抽神來看,手上不由一頓,眼裡卻燃起光采:“十七!”
章十七將現場匆匆掃過,眼見對方還剩了約三成人手,嘴唇一抿,輕掠如鴻,至戚蒙身邊。
刀法大開大闔,劍招處處謹慎。劍風凜凜,容易聯想到白鶴嘶唳,而那忽而閃動的刀光像極了隨風而逝的花開,剛至繁華,則隨意蹉跎,還不等叫人看清就已老去。
再看一眼,一眼,心便老了。
蘇岑心口一收,眼睛沉沉眯起來,腦子裡跳出四個字:似曾相識。
是了。初次得見戚章二人力挫諸雄,正於永泰十八年九月半。
起初因蘇岑不耐張汶三五次相邀,終應下與之同做客於武林盟魯氏家宅。當日人多,齊聚歡宴,從飛入耳中的零碎詞句猜到蓋為幾日後重立盟主造勢,另,請武林響亮人物共商討伐青衣樓之良策。
蘇岑從心底裡替正派人士掬淚。廿年前一個亦正亦邪的薛信坊令他們手忙腳亂,如今區區青衣樓又攪得他們雞飛狗跳——所謂正派之命數,果真多舛得很。
這些綠林野漢他自是瞧不進眼的,獨拎了老酒半壇,尋個僻靜所在淺酌,看細霧溼遍新菊晚桂,甚覺恬適………………恬適的過了頭,眼皮一合,睡了。
一覺不知多少時辰,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