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對他另眼相看。
如此想著,笑容未免僵硬了幾分,他緩緩開口:“廣陽侯乃是國之棟樑……”這句話還未說完,卻聽原本垂著頭一語不發、宛如屋中一件擺設似的王府太監突然輕輕地咳嗽一聲:“王爺……”
靖王佯怒:“鄭元,你嗓子出了毛病麼?本王說話,奴才也敢插嘴?”
太監“咚”地跪地,告饒道:“王爺,奴才該死。”說著順勢叩了個響頭。
賀靈鈞看著這一幕,只覺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
武庭臻的火氣發過便完,見鄭元還在叩頭,揮了揮手:“起來吧!被客人看著成何體統?”待那太監站起身,又道:“你有什麼話?現在可以說了。”
鄭元謝了恩,抬頭瞅瞅賀靈鈞,那蛇一般奸詐的視線瞅得少年剎那間全身抖過一陣寒慄,忍不住偏了臉,不願與他對視。
太監一甩拂塵,尖聲尖氣地開口:“王爺身份尊貴,奴才跟了您這麼些年,也沒見有個能配得上您的好夥伴。那些圍在王爺身邊的人,哪一個抵得上今日這位賀公子的人品。”他習慣性地眯起眼睛笑:“賀公子不去求竣王殿下,倒來求您,也是看著您平易近人。先前您也說了,好朋友頭一次求您這麼件事兒,人命關天的,總也不好意思撒手不管。奴才覺著,以您的身份地位,要救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莫如應了賀公子,也得著個朋友情份!”
武庭臻適才說那句話,不過是逗逗賀靈鈞罷了,此時聽心腹太監開了言,倒有些猶豫了。
少年見這位年輕的王爺只顧喝茶,心裡愈發焦急,索性咬咬牙,接著太監的話頭,再加一記重碼:“只要殿下肯幫靈鈞這個忙,將來若有差遣,靈鈞定然赴湯蹈火,百死莫辭。”
靖王心中一動:賀靈鈞不值一曬,不過,他身後有一個楚清源呢……
鄭元輕輕拍了個巴掌:“賀公子少年英雄,敢作敢當,知恩圖報,倒是個值得交的好朋友。王爺,您就應了賀公子吧!”
武庭臻的手指在杯沿轉過一圈,默忖片刻,忽然展顏一笑,點頭道:“好吧!本王幫你。”他頓了頓,眼睛看著杯中的漣漪:“不過,靈鈞自己說過的話可千萬不能忘記哦!”
少年頓時鬆了一口氣。
此時,有僕役在外扣門,說是午膳業已備好。賀靈鈞目的既然達到了,又想起適才鄭元一聲輕咳,險些惹起武庭臻的怒火,尊卑如此森嚴,令人滿身皆不自在,哪願多做停留,遂婉拒了靖王的留飯,告辭離去。
廳中,只剩下武庭臻主僕二人。
靖王微眯了眼,斜瞅著鄭元:“為什麼幫他?”
太監笑得露出了鮮紅的牙肉:“陛下春秋漸盛,這些年龍體已現不安,可那心頭之患卻一直不曾除去……”
武庭臻驟然明白過來。
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換命交易
鳳閣龍樓連宵漢,玉樹瓊枝作煙蘿。
廊腰縵回,各抱地勢,長橋臥波,高低冥迷。一路走來,雖有宮燈徹照,方向仍然辯不分明,若非有靖王頭前引路,賀靈鈞早已不知東西。
武庭臻此人倒有些手段,不過半日光陰,便著鄭元傳來了好訊息。具體如何尚不得而知,只說求了皇帝的恩旨,特宣賀靈鈞三更前進宮面聖。
少年原不指望武庭臻插手刑部,畢竟竣王當前,武庭臻不好太過張揚,私心裡本是希望透過靖王求得皇帝的恩赦。只是他千思萬慮,畢竟沒有想到,武士暄竟然單獨頒旨召見,賀靈鈞有些不明白了。問靖王,武庭臻卻故弄玄虛,只言聖意高深,不可妄加猜測,見面自知。
賀靈鈞無奈,當晚,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隨靖王入宮。
過飛虹橋,走金龍門,穿大德殿,跨祥雲檻,半個時辰後,二人站在了御書房硃紅色的大門前。
武士暄文治武功,比起乃兄有過之而無不及。此人雖然權欲心極重,卻並不喜前呼後擁的作派,御書房外不過七八名帶刀護衛,還有一位手執拂塵、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太監。
靖王見了那太監,不等他行禮,含笑詢問:“父皇可在?”
老太監頷首:“正等著王爺來呢!”他將拂塵輕輕一甩,大聲稟報:“啟奏陛下,靖王殿下求見。”
屋內傳出一道男子低沈的聲音:“進來!”
輕輕推開房門,武庭臻帶著賀靈鈞垂頭走了進去。
這處殿閣佔地並不廣,屋樑卻是極高。八根渾圓龍柱矗立殿中,面南砌著漢白玉臺階,階上擺了一張花梨木的書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