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愛如掌上明珠的思蓮就這樣平靜地活下去,刻意地忽視掉心裡越來越大的空洞感。
轉眼,輕寒未歇,早春先至。若廉還有些耽溺於料峭薄寒之中,絲絲嫩柳就冒出頭來。思蓮越來越乖巧,竟在一日晚間將睡之事,喚了若廉一聲爹爹。這一聲讓若廉驚喜非常,他將思蓮抱在懷裡親了又親,本以為一生沒有子嗣的若廉被那天倫之樂的場景迷醉了。
自此後,思蓮便經常甜甜地叫若廉爹爹,有時候還會撒歡地在若廉臉上頸上親到口水直流,若廉也真寵她,憐惜她從小失去父母,愈發將她視同己出。
思蓮近日換牙,有時候就有些沒輕沒重,若廉也捨不得說她,只是叫她別學小狗狗咬人。
遠遠地看著這父女倆追逐嬉戲,鈞闐的心都碎了。這些日子,他總是偷偷地來看若廉,有很多人很多事,越是想忘記就越是無法忘記。
何若廉,為什麼每一次都是我在妥協?為什麼每一次都是我選擇讓步?為什麼每一次我都無法狠下心來待你呢?你的身邊總是有那麼多人真心待你,玄禮、玄信、醜奴、尉遲丹,現在又是個思蓮。。。。。。我呢?除了你,我誰都沒有,誰都沒有啊。。。。。。而你。。。。。。呵呵,走了這麼久,我不過是真正的孤家寡人而已。鈞闐落寞地咬住嘴唇,為情所傷卻依舊無法相忘的他,眼睛裡閃出了淚花。
他默默地回到正殿,吩咐道:"今天晚上在東暖閣設宴,請若廉公子過來。"心情抑鬱的他竟沒發現自己對那個人使用瞭如此尊重的稱呼。
接到鈞闐讓他赴宴的訊息,若廉不知是福是禍。但因為能見著那人,心裡倒覺得縱是一去不返也是值得,不覺竟湧上幾絲歡喜。
吩咐宮女照顧思蓮,若廉梳妝整齊,又換上一襲乾淨的白衫,心情竟又些惴惴。看著銅鏡裡的那個男人,容顏平淡,韶華不再,但一股從容優雅的成熟氣質卻不可抑制地煥發出來。若廉淡淡一笑,青春沒有了啊,那麼,幸福呢?
在宮女的指引下,若廉來到東暖閣,屋子裡早擺下些精緻美味的菜餚,鈞闐已經到了。
摒退左右,當屋子裡只剩若廉和鈞闐二人時,鈞闐發話道:"坐吧,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你就不必拘泥了。"
若廉也並未推辭,在鈞闐對面落座。
感覺到鈞闐直往自己肉裡盯,若廉倔強地昂起頭來,迎上鈞闐的目光。四道眼光相觸,彼此的心裡都是一顫。
若廉道:"陛下找若廉來有何貴幹?"
"哼哼,你說呢?"
若廉看他一眼,道:"我沒什麼可說的,陛下若是憐惜,賜若廉白綾鴆酒,若廉自是感激涕零;陛下若不解恨,縱是凌遲肢解,若廉也沒有怨言。"
"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啊,擺個鴻門宴害你來的?"
"難道陛下叫若廉前來只是喝酒敘舊?"
良久,鈞闐展顏一笑:"廉,越老越有味道了。"
"呵呵,我乃一介醜人,原入不得你們的法眼,陛下快別說笑了。"
"你。。。。。。你就不能好好說話。"鈞闐一窘,臉卻微紅了,悶聲道,"我說的是真的。"
若廉見他那可愛的樣子,心裡又禁不住喜歡。就是愛他這份純勁,雖然他的死心眼讓兩個人都吃足了苦頭,但千帆過盡之後,心底唯餘的,卻還是他的真摯和溫柔。
見若廉面現柔和,鈞闐心情也好了:"廉,先吃吧,一會兒都涼了,就不好吃了。"若廉自然地答道:"你也吃。。。。。。"這話一出口,二人俱是一愣,這還哪裡像一對怨偶,分明是恩愛夫妻在互相照顧呢。
鈞闐搛了一個水晶蝦球放到若廉面前的吃碟裡,若廉低頭去夾,因為筷子滑蝦也滑,若廉又甚為緊張,因此夾了幾次,竟都沒有夾住。若廉正覺得有些窘,鈞闐卻將一隻白瓷勺子伸了過來,勺子裡,一個瑩潤的蝦球在挑逗著若廉的食慾。
若廉不知是該伸手接勺子還是該張口,鈞闐已經將勺舉到他口邊,勺子的邊沿已經險險地擦著他的嘴唇,若廉沒再遲疑,張口將拿蝦球叼了去。
那蝦球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烹的,怎麼如此味美,若廉輕輕咀嚼著,臉也微紅了。見若廉吃了他喂的東西,鈞闐心情大好,自己就著若廉吃過的勺子舀了個蝦球放在口中,一會兒功夫,又舀了一個。
兩個人都沉默不語,但心底的堅冰卻在慢慢融化。
"廉,在想什麼。。。。。。"鈞闐柔聲問道。
"我在想。。。。。。"若廉彷彿回到了很久以前,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