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臨頭,她卻終究都沒有做到對的事情。
理到耳邊,卻不曾到心裡。所以最後遊惜月選擇的還是隨情而動。
悔嗎?不悔嗎?
其實越是問自己這個問題,遊惜月就越是茫然不知。但她至少知曉一件事——落子無回,過去不可追。事到如今,就算最後覺得自己做錯了,可是也已經不能後悔了。
所以,只能抬起頭來向前看。
何況,遊惜月其實未必後悔。
與逃婚這件事來說,走到如今這一步,她對哥哥和星官哥哥都有慚,有愧,有虧欠,有不安……但是卻未必後悔。
她知道自己做錯了事,知道自己傷害了很多人——她為自己做錯的事情歉疚悔恨,卻不為自己做出的選擇後悔。
這是多麼矛盾的心理?
她只是為不知道如何彌補而難過糾結不安。
可是無能為力。
遊惜月越是感受到自己的弱小和無力,卻是越發終於瞭解到她缺乏的是什麼。小時候練習劍術,她因為木劍磨到手,馬步蹲酸了腿而委屈哭泣,就會向父親母親哭泣耍賴不肯再繼續練下去。
遊信和褚紅煙對於兒子還能狠下心來,但是對於小女兒的嬌氣卻是全無辦法。只有好言好語地勸說,或者拿各種點心衣裳引誘,只是為了讓她每日至少練上半個時辰的劍。
遊惜月聽過很多很多的道理,知道很多很多她必須要練武的理由,但是直至到這時候,她才真正理會到其中的含義。
一個人若是身無長技,那就連立身的根本也不會有。只有強者才有任性的資格——若果一個人想要得到什麼,想要實現什麼,需要付出的往往都是對等的。
她有時候會有些懊惱當時父母對她不夠狠,不夠嚴厲,但是這種念頭往往只是一掠而過,就讓她覺得羞慚難當。
能怪他們嗎?他們對自己的疼愛是半分都不打折的。那樣的縱容和愛護,她也曾十分享受,甘之若飴。
她如何能怨責疼愛自己的父母對自己不夠狠心?
又或者怪責幼年時候的自己不夠懂事,太過嬌氣?可是這樣的怪責能有什麼用處?就算再怎麼責怪,難道她還能使時光倒流,讓稚齡的自己預知到十數年之後才會發生的事情?
告訴她不要生病,告訴她不要承諾做不到的事情,告訴她不要接受她無法回報的好意……那六七歲的女孩兒,真的能夠明白嗎?
傷害終究已經鑄成。
而直到這一刻,遊惜月還不知道自己能夠做些什麼。
她只是終於開始重視起握在自己手中的這把長劍,終於想要能夠親手掌握一點點的力量,而不是繼續閉上雙眼,懵懂無知地覺得……只要有人可以依靠就好。
她已經十六歲了,轉眼也已經習武將近十年,但是劍術依舊還是稀鬆平常得很。不過她覺得一切還來得及——莊裡面還有十□□歲才拜入門牆開始習武的師兄弟呢,父親一直說她的天賦其實很不錯,就是懶散了一些。這就說明,即使她從這一年才開始努力……也還是來得及的吧?
遊惜月這樣想著,開始一次一次地揮劍。
練習了一個上午的劍法之後,遊惜月回屋洗了個臉。然後正好這個時候負責照顧慕容孤的女弟子出現了,還提了一桶的藥汁過來。
遊惜月便開口道:“那個……我來幫你提吧。”
結果卻只換來那女弟子的一個白眼,和語氣十分不善的回答:“不必!”
因為遊惜月逃婚之事,奇物閣上上下下對她的態度都很冷淡。不過這女弟子的態度顯然更加明顯——大約因為她是自家莊主腦殘粉的關係,雖然哪怕遊惜月跟葉星官成親了她也未必就有多高興,不過逃婚事件之後的遊惜月顯然更加能夠被她理直氣壯地討厭。
女弟子語氣嘲諷地說道:“哪裡敢勞煩遊大小姐動手。您還是回房去吧。”
意識到自己被討厭了的遊惜月頓時退後了一步。
等吃過午飯之後,遊惜月努力壓下心裡的所有情緒激盪和翻滾,強制自己靜下心來開始重新練起了劍。
剛沒練習多久,她就聽到了沒有經過特意放輕的腳步聲,於是回頭一看,發現是慕容孤。
她遲疑一下,然後收起了劍。
慕容孤見了,卻開口問道:“繼續練啊,為什麼要停下來?怕我偷學你的劍法嗎?”
遊惜月愣了一愣,頓時連忙辯解道:“不是——”
慕容孤說道:“放心吧,我不會偷學的。我就幻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