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浮祝疼倒沒大覺得,就是一瞬間有點慌,覺得自己馬上要掉下去了,便打算一個後空翻閃過他好借力落地。
謝常歡也似乎是琢磨到他想做甚麼,又上前了一步,緊緊貼在他身後,一手從背後繞過搭在他小腹上,拇指微微按中了一個地方——「穩氣。感受這股氣流,假象這氣流撐得你還能繼續往前滑。」
又是這人緊緊貼在耳旁的溫熱吐息,「不要怕掉下去,有我在呢。」
溫浮祝微微閉了閉眼——自從十五歲時在夫子那把他該學的全都學會了後,他一直再未曾嘗試失敗的感受了。
以前,總是覺得『失敗』是一件很丟人的事。
尤其是在江墨和顧生面前。
如今……溫浮祝不由得又輕輕吐納了一口氣——他完全沒有這種負擔。
畢竟,現在見證他失敗這種糗態的,可是他的謝常歡啊。
這個人不一樣。
這個人是謝常歡。
謝常歡只看到溫浮祝唇角似乎是勾起了一個淺笑的弧度,還沒尋思過來這人連個輕功比小孩子都不如有啥可笑的呢,就瞧見他又往前猛躥了幾躥,一下子躥出自己護得住的範圍了。
而!前面!根本再沒有借力點了!
臥槽!
謝常歡二度緊跟而上——應該是溫浮祝的極限了吧,在這鐵定要摔。
果不其然……
謝常歡一扭腰當先落了地,接著張開雙手便打算接住他,卻瞧見他又在空中猛的翻了三翻,身子往前一展像只風箏似的緩上緩下了幾下,爾後袖袍微展,這才慢慢落了地。
嘖……
收個尾也要這麼漂亮……
「啊老溫!」
謝常歡這邊嘲諷他多秀這種一點也不頂用的華麗還沒出口,就瞧他忽然有點失力一般直衝衝的要往地下跪。
忙一把過去拉住他,才發現他整個人都好像被汗溼透了,臉色也蒼白的厲害。
「你體力怎麼這麼不濟?」
溫浮祝軟趴趴的掛在他身上大口喘氣。
「你喘的這麼厲害……讓我有點受不了了。」
「滾。」
溫浮祝笑著一把推開了他,順手摸走了他腰上掛著的水囊,剛想灌又被他竄過來攔住了,「待會兒再喝,現在直接喝水不好。你忍會。」
溫浮祝點點頭,也顧不得髒了,背靠著一棵大樹幹站著剛打算休息休息,就見謝常歡又跟個猴子一樣圍著他上躥下跳了起來。
「……你幹嘛?」
「你是不是揹著我暗地裡偷偷做些甚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啊?」
「腎還好麼。」謝常歡說著便要往那個器官的位置摸。
溫浮祝抬袖隔開了,「發甚麼瘋?」
「老溫你體力太差了啊。」
「……我昨夜沒睡好。」
「你是這陣子都沒睡好吧?」謝常歡害怕他渴的厲害又眼饞,把水囊藏到身後,揹著手溜溜達達的在他面前晃來晃去,「我記得有次跟你在茶渡小築連打了三天三夜。那時候你精神頭還挺好的。」
「……大概是老了吧。」
「瞎幾吧扯淡,」謝常歡撅著下巴抬頭看月亮,「去年還是前年?就那一年我好像只去找了你三天而已。結果三天你還全是在跟我打架。」
「……那是你討打。」
「借個床位睡覺而已,都是男的,共眠一宿能怎麼著了。」
「……可你是個斷袖。」
謝常歡忽又躥到他面前,鼻尖頂著鼻尖,單手按在他腰側和胳膊的空隙裡,藉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聲色喑啞道,「那你是不是?」
溫浮祝低眉笑容淺淺,「……那你說呢?」
「你應該不是。」謝常歡微微側了臉,拿鼻尖蹭了蹭他高挺的鼻峰,「你只是恰巧喜歡上我了。」
語畢便輕輕在他嘴角啄了一口。
溫浮祝沒有躲,只是將眼睫垂的更低。
謝常歡心裡都快樂開花了,真是一幅乖巧小綿羊的姿態呀!
如果自己的腹部沒有被一柄匕首抵上的話。
「如果我再親你一口,你會扎過來麼?」
「不會。」溫浮祝抬起眼來,眼中暖色水意輕晃,「畢竟,我喜歡,上了你。」
「……喝你的水去吧。」謝常歡將水囊轉到身前,迫得他不得不收了匕首,不然一不下心扎破了,他還能喝個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