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我……?”
松陽背對著他躺著沒有說話,淺色的長髮在枕頭上披散開來,凌亂成柔軟的形狀。
“銀……”銀時急切地抓住少年的肩膀想讓他轉過身來,聲音因為激動抖成了一片,“銀桑我……”
“……夠了。到此為止。”
還在高燒中的少年嗓音沙啞地說了一句,突然掀開被子揪住銀時的後領就把他往外拖:“給我出去。馬上出去。”
銀時被拖得踉踉蹌蹌,扶住門框睜大眼睛看向松陽突然變得激動的神情。少年還在斷斷續續地咳嗽著,白皙的臉上泛著病態的紅,一雙溫潤眸子卻滿滿的全是淒涼。
為什麼……會露出這種悲傷的眼神?
銀時緋紅的眸子鎖著對方的眼睛一眨不眨,他試圖伸手把對方緊緊抱進懷裡,但是發燒中的松陽力氣出奇地大,揮手開啟了銀時的手,一用力就把銀時推出了門外。
“怎麼了?”被驚動了的農戶夫婦雙雙從飯桌邊站了起來,“吵架了嗎?”
松陽穿著一件雪白裡衣赤足站在門邊,一邊用手背掩著口唇咳嗽一邊蹙著眉看著被推出門外的銀時。看了半晌以後,他“譁”地拉上了拉門。
“發生什麼事了?”農戶妻子關切地過來拉住了怔怔站在門外的銀時,“少年,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吵架嗎?說不定我有什麼辦法調解……”
銀時沉默著看著那扇門,久久都沒有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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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陽遠遠沒有看上去那麼歡脫和淡然,他在考慮的事情永遠比別人要多得多,銀時是知道的。
但是他到底在憂慮著什麼,才會讓他露出那種眼神?
大雨似乎一時半會不會停止。銀時抱著用布包著的刀坐在農戶家的迴廊下,望著雨水濛濛的世界沉默著。清冷的水汽蓋了他一頭一臉,連銀色的髮絲上都掛滿了水珠。
手邊傳來碗放到地上的聲音。銀時轉頭去看,看到農戶正坐在他旁邊往一個大碗裡倒酒。
“……謝了,歐吉桑。”
農戶舉著碗晃了晃,一個牛飲就喝掉了大半碗酒。喝完後他邊打著酒嗝邊對滿臉黑線的銀時說:“少年,當我們大人為了什麼事困擾的時候,就會像這樣給自己灌一大壺酒。灌完以後不管明天是要天塌了還是老婆跑了都無所謂了。”
銀時端著看起來比他的臉還要大的碗嘴角抽搐。
“幹了它。等你哪天長大了,你就知道酒對男人的重要性了。”
白夜叉一狠心,“咕嚕咕嚕”地把碗裡的酒全倒進嘴裡了。火辣辣的酒液從喉嚨一直燒到胃裡,口腔裡還有一種奇奇怪怪的味道,於是他捂住快要乾嘔出來的嘴,悶悶道:“歐、歐吉桑,這是什麼酒?”
“哈啊~?是歐吉桑自己釀的,裡面還有一種能壯陽的東西呢。噢,其實就是馬尿啦。”
“……嘔——”
“真的啦少年!”農戶瞪著眼睛拍他的背,“你沒看到馬的那根那麼長嗎?!”
“不……歐吉桑,問題不在這裡啊歐吉桑,能不能先別拍我啊歐吉桑……”銀時吐了一地的馬賽克,虛弱地躲開農戶拍背的手,“那個……銀桑的確是沒喝過馬尿所以嘔嘔嘔嘔——”
等到傍晚的時候,大雨終於漸漸地停住了。銀時被農戶拎去幫他幹農活,等他回到農戶家的時候,正看到農戶的妻子坐在餐桌邊勸誘松陽喝藥。松陽望著黑糊糊的草藥面色有點發青,捧著藥碗捧了一會兒以後微微抽著嘴角微笑道:“嗯……現在有點太燙了,我還是等一會兒再……”
“少年,是男人就豪爽一點,喝了藥以後歐吉桑給你一碗酒!”
“……不,”銀時默默地把農戶手裡的酒拎走,“你還是留著自己喝吧歐吉桑。”
松陽聽到聲音抬頭望了他一眼,眼眸被夕陽的光線染上了一抹馥郁色彩。銀時正在躊躇的時候被農戶猛地推了一下後背,踉蹌著撲到了松陽面前。他望著少年從高燒中恢復了一點生氣的臉,撓了撓屁股,像變魔術一樣摸出一顆糖來。
“……你從哪裡掏出來的。”松陽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問道。
“呃——這個有什麼關係嘛!”銀時撓亂了自己的捲毛,不由分說地就把糖塞進對方嘴裡,“銀桑最後的存貨都給你了啊!你知道糖分什麼的對於銀桑來說像生命一樣重要……”
松陽艱難地用舌頭把糖頂到了一邊,腮幫子鼓起了一塊的樣子出人意料地可愛。然後他端起碗,蹙著眉閉上眼就“咕嚕咕嚕”地把藥喝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