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信蘭被我給耽誤了。
「……除了這些之外的……」
兵書國策,填詞對歌,猜謎行令,無論大小,都算是我十分興趣的東西。
趙儒才老先生第一個站了出來,拈著鬍鬚笑道:「楚相公真是好大的口氣,老朽給你出三個對子,只要你能對上了,咱們就算平局如何?」
他話裡倒也沒有太過於尖酸刻薄的地方,但是那種評測的意圖……明顯有點不滿於我說得過於含糊了。
「好!你們儘管對,我來給你們做裁判。」江潭興致勃勃,我笑了一下,並不說話。像他這種人,每天裡愁的只是沒有熱鬧好看,難得來了我這麼個可供耍戲的人,他如何又會沒有興致呢?趙儒才點頭:「如此就有勞江公子了。楚先生請。我的上聯是『因荷而得藕
』。」
「有杏不須梅。」
「山石巖前古木枯,此木為柴?」
「長巾帳內女子好,少女更妙!」
趙儒才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能答得這麼快,腦袋晃了幾下,才又說道:「竹本無心……遇節豈能空過?」
「雪非有意,他年又是自來。」我笑了起來,「趙老先生承讓承讓。」
他倒不是落井下石的迂腐人,出的幾個對子中並沒有絕對。可是我能一字不差的對上,廳中諸人除了威遠信蘭兩個一時間卻都顯得很意外,江潭湊過來細細的瞅了我好幾眼,眼神詭異,真有點讓人全身發毛。不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
「楚先生博學高才,不知師從何處呀?」
他說歸說,手竟伸了過來要拉我的手,我一向都不喜歡跟外人接觸,忙側身躲開。
沉靜大笑:「阿潭的老毛病又要犯了!你就不能剋制個幾天,劍琴還在這裡看著呢。」
江潭笑嘻嘻地看了我一眼,才轉向吳劍琴:「劍琴你介意嗎?」
吳劍琴冷笑,更顯得眉清目秀,就像是雪雕的冰美人一樣。
「我當然不會和這等人一般見識。」
眼中的傷痛卻是一閃而過,瞪我的眼神銳利得能把我刺穿,我一副無辜的樣子只好裝作不知道。承受這樣目光的人本該是江潭,但是他擺明了就是視而不見,吳劍琴就算是把我給瞪出個窟窿又能怎樣呢?如果他是江潭的情人,他的傷心就早已是命中註定了。
裴幕天笑瞪了江潭一眼,
「好了阿潭,你也夠了!今天可是要為威遠信蘭請西席,不要又來你那套老把戲!」江潭舉手做投降狀,一拍手,幾個小婢準備好了筆墨紙硯,都放在一張大桌子上,裴幕天說道:「小兒久居塞外,現在就請幾位以『塞外』為題,在一柱香內各畫一幅畫出來,沒有完成的人就算輸了。」
我旅居塞外多年,要畫這樣的畫,明顯對我極為有利,但是沒有一個人反對,可見無論是裴幕天還是吳劍琴江潭都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楚先生再不快點過去,一會兒香燒完了可就遲了。」
耳邊突然傳來江潭的聲音,竟是離我極近, 我忙走上前兩步,避開。
他的調子也沒有什麼不好,只不過聽起來油油滑滑,說不出來的不舒服。他從來都沒有正眼瞧過我,與廳中諸人一樣,是那種視而不見的蔑視,望到他的眼睛深處,果然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管他有何目的,都是要拿我來尋開心——這等人,我理他作甚?!
江潭倒是被我看呆了一瞬,但是馬上又回過神,衝我一個勁地眨眼微笑,從裡到外開始桃花飄飄,我都要以為自已是倚紅居的頭牌,身上不由自主地冒起了雞皮疙瘩。
一步退到桌子旁——這等變態,還是離遠了點好。
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吳劍琴,趙儒才和孟史謙三個人已經開始作畫,這裡面,卻不會有人比我更加了解塞外了。閉上眼睛,眼前一片大漠飛沙,嗓子似乎都還能感受得到那滿是沙塵的空氣,然而就是這片一望無際的荒漠,陪我度過了人生最艱難的三年。
我最喜歡在夜晚出村,來到村中人聽不到的地方,吹起我那根大師兄親手做的笛子,彎月如勾,一片寂靜似乎真的能消除我滿心的傷痕,滿眼的血腥。
在大漠之上,空曠無人之處,似乎……我就可以欺騙自己,一切都當成沒有發生過:神劍門仍在,幾位師兄人人皆活……
原來在我不知不覺間,我早已渡過了我此生最快樂的日子……
手中的畫一揮而就。
小河,彎月,點點沙丘,空中無風,天上無雲,一個書生背對著坐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