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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眼前的情景萬般悽慘,但西堂申鴻相信,齊宣棣一定沒事。昨晚他聽到了最後的龍嘯,那種破空而出,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龍嘯,龍沒事,齊宣棣就沒事,只是,他去了哪裡?他要如何才能找到他呢?
駕著馬在這滿目瘡痍之上來回走了兩遍,一直呆到傍晚日落,西堂申鴻也沒有發現絲毫異常,最後只得掃興的先在離梅錦堂不遠處找了家客棧住下。
“掌櫃的,一間上房。”
西堂申鴻循聲望去,櫃檯旁站著的那人不正是今早在官道上教他騎馬那人?
感受到西堂申鴻的視線,這人也向這邊看來,微笑著招呼道:“公子也住這家店麼?這麼巧?”
西堂申鴻回笑:“是啊是啊,好巧,公子剛到?”
“是啊。”這人點點頭,忽然壞笑著著老闆剛剛遞給西堂申鴻的鑰匙,意有所指道:“一天之內,我們連續兩次遇到,還真是緣分不淺吶,只是公子你不會也是剛到吧?”
言下之意,西堂申鴻這個騎馬的倒是比他走路還慢了。
“當然不是!”西堂申鴻心下惱怒,但顧忌到這人畢竟救過他,硬是將這怒氣忍了下來,冷叱一聲,轉身上樓,連問這人姓名之事也忘到了腦後。
身後隱隱傳來這人低沈溫和的笑聲,西堂申鴻煩躁的一把將房門甩上,真是的,誰要他多管閒事幫忙了!
(11鮮幣)第44章 夜路難走
無果蹲在客棧的橫樑上,啃著無花從廚房順來的滷豬手,看著那位在大廳裡享受眾人目光洗禮卻依然坐的穩如泰山一小口一小口輕嚼慢嚥一邊吃著小菜一邊品著小酒的美人,好奇的問無花:“你說這人算是欺負咱們西堂大人了麼?”
無花將喝了一半的酒罈放下,抹了把嘴角:“算嗎?其實人家會那樣懷疑也正常吧?”
“混蛋!”西堂申鴻一把推開窗戶,撒氣的怒叱一聲,不免有些懷念起齊宣棣來,雖然齊宣棣也老欺負他,但至少齊宣棣在的時候,其他人哪敢在他面前造次,他那裡用像個縮頭烏龜一樣的躲到屋裡來,他才不承認他有些害怕那個美人,絕對不承認!
總之,外表長得美的,哪個嘴巴不是又陰險又毒辣一點也不可愛,齊宣棣就是最好的例子。
可是,齊宣棣你到底去哪兒了?
夜裡,西堂申鴻輾轉難眠,整整一日了,他在心底的呼喚完全沒有回應,他感覺不出齊宣棣的氣息,只是以昨晚蒼勁的龍嘯單純的堅信,他還活著,但拖的越久,這份無所根據的信任也便越單薄,他的動力也就越渺小。
所以,他一定要在自己失去耐性前找到齊宣棣。這是他給自己定的目標。
跟在西堂申鴻身後出了客棧,無花無果看著在月下孤獨前行的西堂申鴻,影子被月光拉扯的很長很落寞。
無花長嘆一聲:“無果,你說宮主還活著麼?”
“呸呸呸,什麼話,當然活著,必須活著!”無果鏗鏘有力的恨不得用唾沫淹死無花。
“那你說宮主在哪兒?”無花皺眉,他當然也希望一切朝好的方向發展,可是他更現實一些。
無果默默低下了頭,悶悶道:“誰知道呢,他想見我們的時候我們自然就知道他在哪兒了。”
慘白的月光下,高矮不一的斷壁殘垣影影綽綽,透著一份滲入骨髓的淒涼與陰森。
西堂申鴻忍不住抱起雙臂,搓了搓胳膊上氣的雞皮疙瘩,擄起袖子,從懷中掏出一火摺子點上,一步一步踏進硌腳的瓦礫堆裡。
西堂申鴻一邊走著,一邊清理著腳下的大型障礙,先將依稀還看的出雕刻著鴛鴦圖案的窗稜扔到一邊,又將橫在路中間的半截牆柱往旁邊推了推,不知不覺越走越深入這巨型瓦礫堆的中心,斜倒的石柱上沾著乾涸的斑斑血跡,畫著四孝圖的橫樑上插著一支帶血的羽箭,他想將橫樑推遠些,卻不小心被這箭上的鐵羽劃破了手掌。
充斥著鼻腔的血腥味與腐肉的氣息越來越重,西堂申鴻知道,應該離事發的中心位置不遠了。
單薄的布鞋不知何時已被犀利的碎磚瓦劃破,西堂申鴻狼狽的扭動了下被割到的腳掌,新鮮的血跡染紅了緞面的布鞋上紋繡著的粉色薔薇。
撿了一塊躺在不遠處的石墩坐下來歇了一會兒,西堂申鴻扯下內袍一整片下襬,撕成兩大兩小四份,兩塊大的裹在鞋外,包了厚厚一層,兩塊小的纏緊佈滿細小傷口的手掌,才又站了起來,繼續向前。
“你還要再看下去?”無果瞪了眼無花,果斷的向下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