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有煩心事?”南法下子淡淡道。
“一點點。”牧傾說,隨後問道:“你們有何事?”
“沒事,明兒要告辭了。”李威遠被南法殺了一大片客子,臉色很不好看。
“這麼快?住了還不足一月。”牧傾說。
“留在這裡讓狗咬?”李威遠臉色灰敗,想起李家人如今的嘴臉就滿心不耐煩,瞥著牧傾道:“你怎麼了?”
牧傾煩躁不堪,皺著眉。
李威遠道:“這裡又沒外人,說吧,你小子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不清楚。”
牧傾心中淤堵,的確很想一吐為快,便掐頭去尾將前因後果簡單說明了一下,隨後道:“他現在整天想著這些事,我怕他憋出病來。”
李威遠面無表情:“草菅人命,你這個畜生,朝廷怎麼就出了你這個渣滓。”
牧傾沒去管他,南法落子,抬眼笑道:“那王爺你打算瞞著他到什麼時候?”
“天荒地老。”牧傾馬上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王爺,萬萬不要自欺欺人。”南法說,“事情總得有解決的一天。”
一扯上樓瀾牧傾就顯得特別沒有主心骨,特別牆頭草,特別不是男人。
“你的意思是讓我跟他坦白?”牧傾說。
南法道:“若王爺覺得得不償失,那便一直瞞著也好,總歸是王爺你的家事,我等外人也不好過多幹涉。”
牧傾皺著眉,“你是沒見過他那個倔脾氣,當初赤玟罰他長跪,大冷天的,他那麼畏寒竟然說跪就跪,一點軟都不服。我若是告訴了他……”
“他絕對一刀把你殺了。”李威遠介面道。
南法搖搖頭,“只怕樓瀾再也不想見王爺一面。”
“我怕的就是這個。”牧傾神色落寞,用情至深可見一斑。
“解鈴還須繫鈴人的道理,王爺不會不懂。”南法說。
牧傾沉默一會,直接站起來走了。
南法繼續和李威遠下棋,笑道:“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王爺動真情。”
“當你沒有一件東西而別人都有時,那件東西對你來說的誘惑就非常大,哪怕只瞧一眼便可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李威遠漠然道。
“嗯?”南法抬起頭。
李威遠神色冷峻,瞧著牧傾走遠的背影落寞道:“牧傾這輩子身邊就沒有個真心對待他的人,所有人都在算計他,這些人裡甚至包括了他的親爹。他在戰場上無懼無畏你以為都是因為什麼,還不是下了馬連個噓寒問暖惦記他安危的人都沒有。負了傷,所有人都只關心他的生死,還能否再戰,傷好了又是萬人敬仰軍心所在的小王爺,沒人問他疼不疼。所以,樓瀾對他來說是個異常奢侈珍貴的存在,他不知所措也是情理之中。”
南法沉默良久,終沒再說什麼。
翌日兩人辭行,樓瀾昨晚疲憊不堪還在睡覺,牧傾也沒叫他,送到府門口就算了。
李威遠和南法駕馬離開,南法道:“將軍。”
“家事,不去管。”李威遠說,“走吧,京城都是一群人精,還是我們北平小老百姓淳樸。”
南法笑了笑,揚鞭策馬。
牧傾一夜未眠,疲憊地揉著眉心回到房中,樓瀾恰巧在睡夢中翻了個身,將被子踢掉了點。牧傾過去將他的被子蓋好,褪下外袍躺在樓瀾身邊,輕輕摟著他,感受著樓瀾的體溫陷入長久的失神中。
直到樓瀾睡過一覺後自然醒過來,在牧傾懷裡伸了個懶腰,拼命拉長身體,然後愉快地在牧傾唇邊親了一下,麻溜爬下床。
牧傾失笑,隨著他一塊起來,洗漱後又陪他出去吃小攤,走一路吃一路,邊吃早點邊逛街。得知南法和李威遠已經走了後,樓瀾有點失望地小小哦了一聲。
路過辰軒的住處時,樓瀾的心虛表現得異常明顯——拉著牧傾火速路過剎那都不帶停頓的——還自以為隱藏得很好,過去後甚至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天真得近乎呆傻。
牧傾看在眼裡,那些情緒一點點在眼底堆積起來,他想了一晚上了,也許真的該坦白,他既不想繼續欺騙樓瀾,也不想樓瀾每每午夜夢迴的時候都覺得愧對於自己,明明是自己愧對於他。
“樓瀾。”牧傾拉著他的手,頓住腳步。
“嗯?”樓瀾仰頭看著他,眸子像幼獸般亮晶晶。
“你有事瞞著我?”牧傾說。
樓瀾神色一僵,臉上頓時有些蒼白蔓延上來,他不說話,不否認也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