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惹就毛的兒子,轉而去跟小溪說話:“小溪啊,你們以後還回蘇家村嗎?不走了吧?咱這又有地方住,怎麼著也比村裡方便吧?啊。”
小溪吃飯的動作慢了下來,他把嘴裡的飯菜咽完之後,擦了擦嘴巴,看了眼祁越,這才回道:“芸姨,這個我跟祁越還沒決定好……”話沒說完,看到芸姨的神情有些變化,老侯爺的樣子也很是嚴肅,他有些慌亂的去看祁越,就見到祁越跟他擠眉弄眼的,口型說著什麼。小溪一怔,這才意識到自己喊錯了……
飯桌上靜默了一會兒,芸姨咳了咳,看了眼那滿臉通紅的孩子,心下嘆息,卻也知道事兒呢,不能強求,總得給孩子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她剛想開口安慰小溪幾句,卻聽到一聲輕微的聲音——“娘、娘。”
芸姨愣了下,隨即沒忍住噗嗤笑了,“哎,這話聽著可真舒服,不過,我啥時候成了娘娘啊?”她笑著,看著坐在位子上絞著手滿臉羞窘的小溪,一時間有些恍惚,彷彿回到當初她在蘇家村時,照看這倆小毛孩兒,那會兒蘇婆婆還在世,一老一少兩小在院子裡曬太陽,粉糰子般的小溪來到她身前,害羞地扭著小手,小聲說著什麼。
無外乎,姨——祁越又抓蟲啦;姨——祁越不跟我玩了;姨——祁越又咬我臉了。
眼前倆孩子一個吃相斯文,不急不躁,另一個……滿嘴都是油膩,碗前放了一堆骨頭……
芸姨覺得有些頭疼,看來本性是個痞子流氓,怎麼著也養不成一俊秀公子啊。
萬花樓,三樓雅間,一個花娘在撫琴,另兩個在一層薄紗後扭著曼妙的腰肢,絲竹聲不算清渺,靡靡之音,很是契合所處的環境。
薄紗另一邊的圓桌邊,坐著一黑衣男子,雙眉入鬢,一雙桃花眼很是招人,只是他的神情有些頹痞,透著一股生人勿進的冷淡氣息。
因此,即使聽鴇媽說近幾日在這徘徊的這位公子是都尉府家的小爺,即使這公子爺模樣身材皆很是招人,但是一見到杜公子這幅神情,花娘們也不敢存有別的心思,寧願少賺些銀兩,也不願平白觸這老虎鬚。
據說杜公子把這房間包了下來,至於包了多久,鴇媽並沒有跟她們多說,只告訴她們,公子這幾天都在,你們儘管把人給好生伺候著,杜公子一高興,把你們給贖出去做個小妾還是有可能的。
話雖如此,但這幾天伺候過杜公子的姐妹們都抱怨,這公子爺是不是不行啊?怎麼就只乾坐在那兒喝酒,只看不動手呢?還是果真是特別純情,第一次逛窯子、沒經驗?
各種說法和猜測,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位杜公子好似是由於失去戀人才來她們花樓取樂兒,又因為對失去的戀人堅守忠貞,所以這麼多天待在花樓,卻愣是一個姑娘都不曾碰過,也因此,花樓裡漸漸傳起了一種傳聞——
這次是誇杜公子的了,什麼忠貞不二啊,為失去的戀人堅守節操啊,真是這世間少有的好男人啊,種種。
花樓的姑娘們個個眼冒紅心地低語著這樣的話,最後的版本就成了——非杜公子這樣的男人不嫁!
而這一切的一切,杜家公子千吾,可是一點兒都不曾得知。
——他又朝哪啊得知呢?
每天泡在酒裡,半醉半醒,好幾日不曾回家,不曾與人交談,就這樣渾噩地沉在自己構想的世界裡——沒有情愛,沒有心煩,沒有何歡,也沒有自己。
他單手支桌,手中把玩著一隻小巧的白瓷酒杯,透過那層薄紗望去,年輕姑娘美好妖嬈的身體曼妙搖擺,他的眼睛有些失焦,昔日裡會讓他體熱、會讓他振奮的美好姑娘啊,怎麼今兒看來,那麼的無趣惹人心煩呢?
杜千吾吃吃的笑,臉頰泛著一種不正常的紅暈,嘴角揚起一個弧度,似開心,又似失落。面前的花娘們猶在跟著音樂節拍曼舞著,絲竹繞耳,薄紗輕擺,滿室的燈火好似突然亮了起來,一雙長腿從門外邁了進來,隱約窺見一抹白色衣袂。
何歡做了一個夢,夢裡是他以前的發生過的事,從小時候,到後來在邊塞練兵。
小時候的自己,看著可真軟弱啊。雖比同齡人高了那麼些,卻消瘦又蒼白,整天揹著手立在一邊,看著來家裡的那些叔伯們的孩子們。那些孩子真奇怪,明明見面之前,還是互不相識,只單單見了面,說了那麼幾句話,就可以攬著肩膀笑嘻嘻地跑著一起玩了。
何歡覺得不解,卻也只是遠遠地在一旁看著,從不靠近。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次,家裡總會有陌生人過來,帶著許多禮物,每次也都有陌生的小孩子跟著,何歡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