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只有餘歌就這麼沒了,今天離開前還好好的人,一下子就沒有生命了,誰能接受得了?失去了餘歌,陸崇基實在是沒有任何活下去的鬥志了。
陸崇基忍不住淚如雨下,身體還在受制,但其實已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了。耳邊聽著赫阿濟格不停地說話,斷斷續續地,還原了餘歌與赫阿濟格做下約定時的場面。
“我的要求便是,放陸崇基離開,”在答應救治郎雲峰前,餘歌提出的是這樣的條件,“反正陸崇基對你們來說並不重要,攻到京城後,你頂多用他做一個傀儡,可是你們更可以宣佈,他死於戰場,然後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接下這片江山!用他的孩子做門面也好,自己登基也好,到那時,還不是你一句話?”
“放他走,不是不可以,可是,如果他離開之後,反對我大欽有害,可怎麼辦?”赫阿濟格說出他的考慮。
“大欽還用顧慮他這樣一個匹夫?不是連整個頌朝廷都敗在你們手下了嗎?我知道,你顧慮的不是他,是我,我的本事你知道,你怕我用這本事幫他重樹旗幟打回來?”餘歌苦笑著搖搖頭,“不會的,王爺,我有辦法令你放心。”
“什麼辦法?”赫阿濟格問。看來餘歌猜得正中赫阿濟格的心思。
“《種子方》已經毀了,”餘歌道,“全天下有這本事的,只有我一人,我只要求你放走陸崇基,我自己從未想過活著離開,到時,我會先自我了結,這樣你的顧慮就沒有必要了,那時,你就放陸崇基走!”
赫阿濟格也有所震動,問道:“你真的願意為了他做到這個地步?”
餘歌道:“就如同王爺你願為王子做任何事,我也願意為了他而死,情與愛,本就是沒什麼道理的。他身上揹負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就讓他做個普普通通的鄉野間人,我即便是不能陪在他身邊,也安心了。”
赫阿濟格道:“這就是你全部的要求的話,我答應你,如果你連死都能做到,我有什麼做不到的?”
餘歌說到動情處,也有點哽噎:“但我還有最後一個要求,就是讓他把我的屍體帶走!他得知我死訊後必定悲痛至極,我們曾有約定讓他帶我離開,請王爺務必成全!”
赫阿濟格甚至有些被他打動,餘歌的屍體去向於他也無礙,當然答應。這便是他們當時所立下的約定。
赫阿濟格說完,陸崇基連淚也沒了,只剩下頓悟般的呢喃。
“他是早就想好的……他早就想到了死,他早就想到了這一天!”
從郎雲峰魔爪下逃離的那日,餘歌抱著他,哭著求他答應,“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帶著我的屍體走,離開這所有的紛擾,帶我走到沒有人的地方去。你答應我!”
早在那時,這個滿腹盤算的人只怕就已經做了決定,卻一直瞞著,一直瞞著陸崇基,直到今日!多麼殘忍啊,餘永言,你的這般做法,究竟是無情還是有情,是為了陸崇基逃出生天,還是將他陸崇基置於死地!?
餘歌的遺體平躺在榻上,面容平靜。已經無力的陸崇基身後跟著赫阿濟格和宋傑,陸崇基準備搬動屍體時,突然在地上發現了一張紙,才猛然想起,這張紙似乎一開始是抓在餘歌手裡的,在他驚慌失措搖動餘歌時落到了地上。
陸崇基彎腰撿起那張紙,他身後的宋傑突然渾身一震,一把奪過他手裡的紙,令他猝不及防。赫阿濟格也被宋傑這一舉動驚了,問道:“這上面寫的是什麼?”
宋傑迅速將紙上的字掃視一遍,發現上面寫著的,只不過是一首絕句。
紅染雲峰血問仇
江湖風雨永無休
不求殺敵也無恨
惟願與君共白頭
宋傑的神色失落又有些尷尬,把紙遞還給了陸崇基,向赫阿濟格道:“王爺,上面寫的是一首情詩。”
陸崇基麻木地將詩看了看,把紙折起塞進懷裡,抱起餘歌,面無表情地走出去。赫阿濟格跟了幾步,喊了聲:“世子這就走了?沒有什麼話讓我帶給你伯父的?”
陸崇基也不答,他的外在已成軀殼,他的內心正在崩塌。
餘歌的屍體被放在一輛木板車上,陸崇基身上揹著骨灰罐,在後面推著走,走得感覺不到累,走得甚至沒有目標,只知道越遠越好,走到沒有人的地方去,他答應過餘歌的。
直走到夕陽西下,周圍也沒有人煙了,陸崇基才停下,癱坐在草地上。此時正是春暮,風吹來的落花飄到了餘歌臉上,陸崇基伸手拂去殘紅,指尖又不由得在餘歌面頰上停留了一會兒,猶記得剛遇見他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