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離坐回原位,一陣歌舞之後,目光瞟向玉階之上。
這個蘇允,竟能忍得下去?這多少出乎風子離的意料。
不是說他出身詩書禮儀世家,亦曾官拜吏部尚書一品大員麼?該當性傲惜名才是。怎麼竟對如此奚落毫不反擊,更彬彬有禮接受本意羞辱的烈酒?
這等涵養倒是罕見。
風子離略皺濃眉。比起午前城門之下的強硬反擊,晚間的隱忍禮讓另這個亓國男子判若兩人。
他是在為什麼而忍呢?不由自主的看向他身前護衛的少年。
座上之人並無絲毫變化,一張絕世面容冰雕雪塑一般,看不出喜怒。他甚至連眼風都未曾掃過那男子一下。
他的寵人當著同朝眾臣被人直斥身份低賤,顏面丟盡,這份委屈羞憤,他也不在乎麼?
風子離微有失望。雖然不明白這失望到底是為了什麼。
莫非,那傳聞不是真的?倒是自己孟浪,把個不相干的人當作了眼中釘?
那自己又是失望個什麼勁兒!難不成非要看到他為旁人跟自己生氣才好?
最起碼,別老是擺出一副翻臉不認人的冷臉子!
風子離一口氣堵在胸口,越想越不是滋味。
他媽的,這是個什麼事兒!老子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婆媽!
恨恨的拿酒來灌,不妨一手抓了個空,推倒酒樽潑了一身一地。
親隨忙上來擦拭,亓宮內侍亦快手快腳上來收拾殘局。
風子離只覺自來亓都,事事未如所想,心中抑鬱不快,只想拍桌子發火打人,冷不防一個尖細微小的聲音響在近側:“風將軍,宴後請留步,我家君上寢宮有請。”
那小太監悄聲說完之後,手腳麻利的將落在地上的酒杯殘片裝上托盤快步而去。
風子離一呆。
這……
這驚喜來得太過突然,他一時之間有些怔忪,片刻方咧唇而笑。
好,算你亓珃有點良心。我損兵折將,千里奔襲,所求的哪裡是你這點美酒歌舞呢!
探手入懷,將那枚玉佩在指尖捏緊。
四載春秋,朝思暮想,只等今夜!
唇邊笑意加深,眼神在瑩梅舞影下一片迷離。
小美人兒,看在你如此識趣知情的份兒上,本大將軍待會子會好好兒的疼你。你很快就會曉得,北疆之人的雄武,可不知要比你那中看不中用的男妃強上幾百倍!
174 夜豔 (上)
心情大好之下,無數甜酒入肚。
南國的酒根本淡而無味,風子離只當作水來喝。微醺醉眼時不時向御座上瞟去,殿裡的人除非是瞎子,誰都看出來這位大將軍眼裡的色慾,心中的邪念。只沒人敢往深處想,更哪敢說出來。
酒過三巡,亓珃起身。風子離見狀方要動,那傳話的小太監卻恭恭敬敬的雙手捧過來一壺酒。
“大將軍,君上身子不適先行離開,請大將軍莫要拘束,繼續在此欣賞歌舞,接受吾國群臣敬酒款待。”
這一句話其他人聽來沒什麼特別,但在風子離耳中卻是別有深意。眼望著美人兒纖細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他那男寵也是跟著退場,在階下躬身一禮就向宮門外而去。
哈!風子離不由心頭更喜。今夜,他是他的了!先行離開,莫非是要為春宵一刻做好準備麼?
小太監將手上酒壺向上遞了遞,“大將軍,君上賜酒與將軍。此乃亓都名釀‘月魂飲’,”聲音一低,悄然道,“入睡前飲用,最是銷魂。”
不用等到“入睡”,光是聽這名字,想起那人容顏,風子離已有銷魂之感。嘿嘿一笑,抓過酒壺來,也不用杯子,對著嘴一口氣飲個乾淨。
這月魂飲卻比國宴上的甜酒濃烈得多。風子離心頭火燎,更耐不住,無奈被亓國群臣包圍,左一杯右一杯的還只是勸。
既然已得了承諾,風子離也不好撥了美人面子,他不想在臣下面前失儀,他便陪他做足這場好戲。
於是,還只是做出暢飲賞花的模樣,耐下十二萬分的性子,等,等,等……
亥時宴罷,群臣出宮回府。風子離亦被禮部官員簇擁著送至儀門外。恭恭敬敬的打起簾子送到大轎內,負責迎送的官員目送他向驛館而去,才紛紛散了。
那轎子卻在大宮門前停下。風子離跨出來,身子有些微晃。
喝多了麼?心裡不由奇怪。即便帝都冽唇,三五斤下肚,也不至於如此。
那已熟了面孔的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