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廂房的門並未關上,柳溪然走過長廊便看到沈風信端坐在那裡。人修整了一番,容顏如若刀刻,十分硬朗。
柳溪然頓了頓,沈風信抬頭看他微微一笑,笑容郎朗如日照,極為耀眼,柳溪楓微微笑了笑,容顏嫵媚而好看。
“王爺。”柳溪然微微躬了躬身子算是打招呼。沈風信笑了笑道:“我現在算是寄人籬下,柳尚書客氣。”
“王爺乃人中龍鳳,若說寄人籬下,微臣惶恐不安。王爺入住柳府實屬柳府榮幸。”柳溪然垂眼淡淡道。
沈風信嗯了聲,寒星似的眸子突然散開,有些虛無。他有些恍惚想若是柳溪楓聽了自己這般話,定然不會如此回答,想必那人會淡淡一笑,垂眉不語。
以往他不說話,自己便以為是同意自己所言,現在想來是不屑於回答吧。
柳溪然傲是傲在面上、傲在心裡,柳溪楓的傲是傲在骨子裡,傲在他溫和的笑容下。這些年來自己都不察這些,如今那人突然出嫁,那人對當今天子與眾不同的神色,一切方明朗。
郎朗昭昭都在訴說自己的蠢,但心很不甘,陪在他身側最多的是自己,為何讓沈風洛得到了一切,不懂,也不想懂。
柳溪然看著沈風信神色變了又變垂下眼睛道:“王爺,再過三日便是太后生辰,宮內擺百官宴來慶祝,臣提前祝賀王爺和太后母子團圓。”
沈風信聽了他的話回過神,微微苦笑道:“這有什麼好祝賀的,如今舅舅等一行親人身處囹圄,我和母后卻富貴榮華,說出去徒增傷心罷了。”
柳溪然聽了淡淡一笑道:“皇上前些日子曾派人到刑部大牢傳旨,要好生照顧齊大人。秋後畢竟遠著呢,所謂聖心難測,誰能保證中途沒有什麼大赦之事。”
沈風信聽了郎朗笑出聲道:“這倒也是。說來我南華的賀使也來京了,還帶了份禮物來。”沈風信說道最後,神色忽然變得複雜起來,眸中閃過興奮、掙扎、困惑,神色流轉,眸子在最後淡淡變回冷漠。
柳溪然看了,心微微一抽笑道:“南華四季恆溫,寶貝倒是多了去,不知王爺所指是……”
沈風信站起身看向遠方淡淡道:“到時你就知道了……”
柳溪楓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到時你就知道了,那個禮物是什麼了。
太后生辰在三月初三。
這天十分趁景,陽光明媚,微風細撫,愜人心意。
早膳過後,柳溪楓和沈風洛一同前去拜見太后,正巧沈風雅和壽王爺也在。
“臣柳溪楓參見太后、壽王爺。”柳溪楓一身淡黃正裝跪於地上道。
“平身。”太后坐於垂簾之後淡然道,壽王爺站起身沉默不語。
沈風信坐於鳳椅軟塌之上,抬眼看到沈風雅淡淡一笑道:“五哥這些年都很少進宮,作弟弟的很是掛念。”
沈風雅面上露出一分惶恐,忙垂頭道:“微臣多謝皇上掛念,只是父王身子這幾年欠安,少不得小心照料,是微臣疏忽了。”
他這麼說著,一旁站立的壽王爺驀然紅了容顏。
柳溪楓微微訝異了下,當年三皇子沈風雅自願過繼給未成家立業的壽王爺,眾人只道是為了尋的一方庇護。只是此刻看他眸中真意,倒覺得他敬重壽王爺不假……想到此處,柳溪楓微微笑了笑,未做深想。
眾人坐在一起對著太后說了些吉祥話,一刻鐘后皇親貴族前來拜見,沈風洛尋了方藉口和柳溪楓離開了。
二人走後,鳳儀宮驟然沉靜下來。
沈風雅和壽王爺相互看了看,撐到文武來拜後方施施然離去。
百官宴設在午時,午時鐘鼓響起,眾人齊聚,說了些慶祝的話後,沈風信帶著南華賀使前來祝賀太后,太后仍舊是淡淡的回應了聲。
跪在地上的沈風信心中湧出絲絲怨恨,明明是最疼愛自己的母親,如今對著自己竟如此陌生。如若親音不在倒也作罷,偏偏不但健在而且據聞過的並不如意,心中想到此處如同有刀刺向了胸口,新愁舊恨相繼而來,眸子竟隱隱帶著幾抹殷紅。
“啟稟太后、皇上,皇上大喜之日,臣遠在南華未成親自祝賀,今日特送上一份賀禮聊表心意。”沈風信跪在紅毯中央收起一切表情淡聲道。
柳溪楓坐在鳳椅上不動聲色的端起手中的茶盞,他從來沒有想過沈風信是個好說話的,面對沈風洛大抵是矛盾的很,這禮送的到蹊蹺的很。
沈風洛心中亦是作此想,面上不動聲色的笑了笑道:“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