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韻,你一向心軟,但小芋頭不能和尉天在一起。不是我不喜歡尉天,也不是怪他沒顧好小芋頭。只是芋頭……”劉淮燁擦掉白桑韻眼中自責的水光,“桑韻,我就知道你會自責。可你該清楚,小芋頭給我們帶來了多少歡笑,不懂情愛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藍闕陽把睡不安穩的兒子抱到腿上,輕拍,然後看向白桑韻,早已過了知天命的年紀,可除了那頭花白的長髮之外,那張不老的容顏又帶上了清愁。
“若我當年多注意一些,芋頭也許不會這樣,他會和惜賜他們一樣,有妻有子。淮燁、闕陽……我最近總在想,芋頭雖然有韻崢他們疼著,可他們終究無法和愛人相比。是我這個當爹的耽誤了芋頭的幸福。”劉天賜的事,白桑韻一直很自責,但他從不在兒子們面前表現出來,因為他們比他更自責。
“桑韻!”劉淮燁和藍闕陽同時開口。
“桑韻,我不許你這麼說。”藍闕陽輕晃懷中的劉天賜,低沈道,“桑韻,你、我……孩子們,哪個沒經歷過情愛之苦,就算芋頭是正常的,你捨得他吃那些苦嗎?芋頭天生就該快快樂樂地過一輩子,也正是因為芋頭永遠長不大,他才能永遠的快樂。對那個尉天……芋頭心心念念也是正常,畢竟剛出宮他就見到了尉天,尉天又帶他玩那些新奇的東西。等離開的時間久了,芋頭自然會忘了他。當初沈嘉之走的時候,芋頭還不是哭了一天,唸了很久,可現在芋頭哪裡還記得‘之哥哥’。 ”
“芋頭雖然長不大,可我還是希望芋頭能像正常人般擁有情愛,有個疼他的人。”白桑韻摸著劉天賜瘦下去的手,眼角滑下淚,“讓尉天見芋頭吧,也許他就是芋頭的命定之人,他和芋頭的緣分那麼深,芋頭又那麼在乎他。”
“桑韻。”劉淮燁看著他搖搖頭,為了不讓白桑韻更加自責,劉淮燁沒把心裡的顧慮說出來:即使劉天賜到了四十歲,他依然是孩子。劉天賜永遠無法懂得情愛,永遠不能回應他的感情,永遠長不大需要人精心的呵護與疼愛。沒有人願意娶個孩子為妻,尉天也許可以忍受一年,兩年,但他能忍受一輩子嗎?時間長了,他總會想有個正常的家,有個能與他交心的妻子,有個能為他生子的女人,有個能在他膝下承歡的孩子,有個能為他養老送終的兒子。這些劉天賜統統給不了。屆時,劉天賜對尉天就意味著麻煩與累贅,他們絕對不能冒這個險。如果尉天和霖南尚一樣戀童,他們更不能把劉天賜交給尉天。
白桑韻的眼裡是深深的痛苦與自責,劉淮燁雖然沒說明,但他又豈會不知,這也是他最自責的地方,若他當初小心一些……
“桑韻,芋頭跟你和惜賜一樣,都是有福之人。你若一直這般自責,芋頭會不高興的。他會天天在你面前吹吹。那咱們的小芋頭,豈不是天天都得撅個小嘴,跟在他爹爹的屁股後頭?”劉淮燁摟緊白桑韻道,成功地讓他笑了。想起兒子以前確實曾這樣做過,白桑韻的心因兒子帶給他的歡笑而湧上幸福。
“桑韻,咱們的小芋頭哪裡會缺人疼。小芋頭好久沒聽爹爹講故事,等他病好了,肯定會天天纏著你給他講故事。”藍闕陽鬆口氣,懷裡的兒子睡得安穩了許多,白桑韻也恢復了笑容,剩下的事就是解決那些該解決的人了。
“你們要和我一起努力活著,努力給小芋頭講一輩子故事。”白桑韻取下手腕上的念珠戴在兒子的手上,“菩薩會保佑小芋頭,會保佑我們。”
“會的,菩薩一直在保佑我們。”摟著心愛的人,劉淮燁和藍闕陽陪在麼子身邊,等著他醒來。
……
一隻金絲猴突然從白桑韻身邊躥出來,丟下一張紙團後,“吱吱”叫了兩聲跳到了醒著的劉天賜懷裡。
“金金,金金。”劉天賜高興地抱著小猴子叫。
白桑韻展開紙團,上面歪七扭八地寫著一句話:皇爺爺,父皇和三皇叔罰太子哥哥跟姐姐在宗堂裡跪三天。猴子是劉耀輝,劉離弟弟的猴子,字是藍餮的字。
白桑韻斂眉,然後笑著對劉天賜道:“芋頭,爹爹去看饕兒和離兒,你在這裡等著父皇和父王回來。”見兒子用力點頭,乖巧地答應了,白桑韻把人交給洪三,帶著幾名太監匆匆離去。
“金金,金金……”劉天賜獻寶似地掏出衣襟裡的玉佩,“天天,天天。”劉天賜眼裡帶著期望,他剛才夢到天天了,天天馬上就回來了。想到天天,劉天賜嘟嘟嘴,等天天回來了,他要讓天天吃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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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的顧慮很正常啊
劫緣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