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1 / 4)

下一騎剽駿黑馬,金劍鐵甲的武將策馬回望,遠遠地,看不真切面目,彷彿見那太陽的影子落在他的眼底,刺痛人的狂烈與驕傲。

夏正熾,火舞豔陽。城樓高處,卻有人不勝寒,美麗而蒼白的嘴唇是陽光下也不會融化的雪,冰徹心骨:“為何要走?為何?”

趙項尖瘦白淨的臉上始終保持著死水般的沉靜:“皇上此次著令平陽侯為主帥,七皇子輔佐中軍,掌這十萬兵馬,即刻便要開徵了。殿下說他不敢見你,只要你在這裡看著他走,他便安心了。”

長長的、尖尖的冷笑:“明明說過什麼都可以為我做的,原來只是信口雌黃。”恨得深了,指甲在手心中掐出了血,雲想衣也不覺得疼,“不過是狂妄豎子,憑什麼掌領中軍?難道殷九淵一走,景皇朝竟再找不出帶兵之將?”

“雲公子言語還請斟酌一二,莫要說這大逆不道之辭。”趙項的語氣陡然沉了。

雲想衣驀然回首,青絲拂風,狂亂處自有清高:“趙總管是在教訓我嗎?”

趙專案光深沉,也看不出喜怒,“殿下臨行前有令,要小人照顧好雲公子。公子的言行若有不周之處,小人自是要在意的。”

悠長的號角聲吹響了,軍士的腳步震動了巍峨的城牆。

趙項的目光註定雲想衣:“殿下在下面看著你呢,請雲公子回頭靠近一些。”

雲想衣傲然昂首,拂袖欲走,步子剛動,卻被趙項牢牢地抓住了。趙項強硬地拖著雲想衣靠在城臺邊上,拉扯著他的頭髮迫他向下看去。

黑馬上的少年騎士望了過來,似乎在微笑著,飛揚的笑意慢慢地淹沒在黃沙中。揚臂一揮,威嚴而剛烈的背影刻在了驕日的盡頭,去向天方。

待到塵煙消散,趙項放開了雲想衣,跪下來,恭恭敬敬地一頓首:“一時情急,小人失禮了,公子海涵。”

雲想衣卻不回頭,虛脫般地倚在城牆上,良久、良久。太陽的光線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斜斜,在青石磚上顫抖。

——

竹影婆娑,古佛深禪。一盞青燈,三柱沉香,經幔上的優曇缽華已經褪卻了顏色,莫道是彼岸花開。白衣人靜靜地候在禪房中,聽隔牆木魚聲聲,容顏寧若止水。

淨空隨著小沙彌進得門來,合什施禮:“雲施主久等了。”

雲想衣欠身還禮:“想衣不請自來,擾了大師清淨,還望見諒才是。”

小沙彌奉上了苦茶,掩門出去。淨空宣了一聲佛號,客客氣氣地道:“但不知施主所來為何?”

雲想衣微微一笑:“前次鎩羽而歸,想衣心有不甘。今日技癢,欲與大師再較高下,不知大師意下如何?”

淨空參佛已深,生性淡泊,唯好棋弈一道,久已成癖,只是平日裡罕有匹敵之人,總不得盡興,聞雲想衣之言自是喜甚,欣然頷首:“難得施主有意,老衲焉有推卻之理?”

當下入坐,擺上了星羅棋盤,淨空抬手:“來者為客,請先行一步。”

雲想衣亦不謙讓,拈黑子以連角起勢,佔了個頭籌。

淨空捋須而笑,白子應對。

雲想衣細思量,再出手緩了緩,已不若先時輕巧。

兩下里皆是凝神,一來一往出手極慢。待得沉香散灰,苦茶涼徹,盤上漸漸現出一條長龍之勢,龍困淺灘,竟又是僵局。

雲想衣停下手,慢慢地嘆了一口氣:“我分明是步步為營,一招一式皆在算計之中,按說斷無不勝之理,卻不知為何竟困於中途,成此進退維谷之局?”

淨空但笑,目中不無深意:“搏弈一技,精於變幻,方寸中便有千軍萬馬之道,環環相扣。持子者以本身為子,甫開盤,即身陷其中不可自拔,謂之當局者迷,安言必勝?”

雲想衣垂眸幽思,晶瑩剔透的手指有意無意地撥弄著盤中棋子,輕聲絮語:“我苦心經營多時,本謂水到渠成之際,怎料有棋子憑空遊離於掌握之外,也不知此兆是兇是吉。我冥思苦想了整一夜,終不得其解。”倏然抬眼,眸中秋水若冰晶,流轉間,華光迫人,“請教大師,倘若遇此僵局,是宜放手一搏,或宜棄此殘局、重新開盤?”

“善哉,善哉。”老和尚低頭,合掌唸佛,“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持子者當掌本身命,豈容外人道?”手指棋盤,遙遙一點,“施主觀此局當真無下手之處?”

“極難極難。”雲想衣喃喃自語,手心中捏著一顆棋子,撫摩良久,遲遲不能出,凝睛鎖住棋盤,秀氣的眉頭不覺皺成一團愁思。欲待落子之際,卻聽得門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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