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最後狠不下心,便沒走成。
本來這事就算這樣過了,誰知今天大年一的,阿爹說要出去擠人,說外頭熱鬧好玩。拗不過他,迎月便陪著阿爹出門了,不曾想沒走一盞茶時間,迎月便撞見幾個熟人,當中還有個美得跟迎月不相上下的女人!
阿爹本就是個心實之人,看到喜歡的就笑臉對著,看到不喜歡的就擺臉上寫著:我討厭你。
那迎月的友人,阿爹擺明不喜歡,迎月又不能拂了對方的意,便幾人到一處酒樓雅間算是敘一敘,席間阿爹幾次與那美女發生不愉快的口角,本來想著迎月該是站在自己一方,誰知迎月不但不為自己說話,還幫著外人說自己怎麼跟個孩子似的。
於是,阿爹氣得不但掀了人家的桌子,還把雅間都給毀了,一跺腳便跑了,想想大過年的沒地方可去,只好跑來我這裡訴苦來了。
“……嗚!小拖啊,你阿爹被人欺負了!“
阿爹還不忘再過來蹭我,說得好生委屈。我轉頭看了一眼池中寒,挑了下眉,完全不置可否,根本不感興趣,若此人不是我阿爹,我真懷疑他會直接把人丟出府。
無聲地嘆口氣,把阿爹拉坐好,語重心長:“阿爹啊,雖然平時你欺負人我也能不管就不管,都睜隻眼,閉隻眼。但那好歹是迎月的友人,迎月生意做得那麼大,總該給他留點面子吧?你這樣生生拂了他的臉面,這叫他往後在他人面前掛得住臉?”
我的話是有理的,阿爹聽了自然也是懂得,於是垂了眸,知道自己錯了,但不知道有沒有在反省。
“可……那死小子也不能當著外人的面那樣對我呀!”想來想去,阿爹還是惱著。
我額筋抽了兩下,“那你想他當時怎麼做?由著你譏諷人家美女了?”
“什麼譏諷?那女人本來就是妖得跟青樓女子似的,還不讓人說!”阿爹不服氣,瞪大一雙鳳眼。
我嗤笑一聲,“那女子本就是青樓女子,您何必要再三提醒人家?再說,我阿爹可是向來不管他人是青樓女子還是倌樓小倌,都一視仁,怎麼這次就專門針對人家出身不好來譏諷了?”
我帶著責備的話,說得阿爹臉紅脖粗,卻又無力反駁,坐那兒垂著眸自己生著悶氣。
“而且,這大過年的,您也不好好消停、消停,雖然我知道你最近待在迎月館憋得無聊,但也不是這麼個鬧法啊!”
見阿爹還是不說話,我看了看池中寒,又轉回頭繼續道:“如果,你在那兒待不下去,就來王府住罷,王府住不慣,就到江湖上再兜幾圈,跟您以往那樣,我還是安心的,不會強留著讓你在都城悶得慌。”
阿爹那生性不羈,無憂無慮的性子我是知道的,他能在迎月館憋那麼久,已經很出奇了,這會兒想走又不走的,倒是叫我奇怪了。
看他一眼,莫不是他真捨不得那長得很妖孽的迎月?
“……阿爹,您實話告訴我,是不是捨不得離開迎月館?或者說,是舍不下那迎月,才如此為難,專門給他找茬好讓他趕你走?”
一聽我的話,阿爹暴跳如雷,“誰、誰說我捨不得那死小子了?!胡扯!”吼完轉身就要躍走,讓我一把給拽住。
“哎,阿爹您別急著走啊!你若就這麼走了,一會迎月來向我要人,我怎麼辦?”看迎月那態度,怎麼可能因阿爹鬧一下就輕易放人?那他也不用白尋了十多年了。
話音剛落,便又有一人風風火火地衝進來了,一旁的池中寒黑著臉冷冷地來一句:“我王府成了市集了?由著你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他生氣不是沒道理,這【寒軒】平日裡,就是下人都是千挑萬選才可以入來侍候,最近可真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入──而且,原因都只是因為我。
衝進來的迎月完全沒聽到似的,一臉著急地看向一邊不理他的阿爹,眼裡盡是哀求。
“祁傾……”
“這,迎老闆,阿爹已經不生氣了,你領回去吧。”我出聲,怕一會池中寒真惱起來事情就越鬧越大了。
一聽,阿爹又跳腳了:“誰說我不生氣了?!”狠狠地瞪向我:“還有,什麼叫‘領回去’?!小拖就這麼急著把阿爹趕走?”
我這不是好心麼?
迎月不管阿爹怎麼跳腳,把人摟在懷裡也不管阿爹出手有多重,皺著眉忍著,然後轉向我們時,又是那陰柔的模樣,帶著一慣的冰冷,眼裡卻比以往多了幾份真誠,點點首,“有勞了。”
我回以含首,目送他們離開,也不出手相救在那裡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