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怎能恨得下去?我又怎能不悲哀,我又怎能無動於衷?
筄漓聽到我平靜而沉重的話,他不笑了,也不罵了,那張柔美帶著妖嬈的臉,一片茫然地看向我,好看的唇動了動,“愛……他?我愛他……”雙眼閃著垂下了眼,他似乎自己也不清楚一般。
“我愛他嗎?我愛他……我殺了他……我為什麼要殺他?對了,我為什麼要殺了他?我愛他?我殺了他……”
筄漓不斷地重複著那些他想不明白的事,不斷地重複著,似乎就能弄個明白,只要這樣,他就不會茫然……
鬆了鬆握得太緊的手,我同情地看著前方的筄漓,緩緩地開了口:“你可能不知,莫大哥雖然不是個嫉惡如仇之人,卻是個非常原則之人。早早就識破了你的底細卻未有對你做出任何傷害你之事,最後還同意你荒唐的要求,與你、與你有魚水之歡……那是因為,他心中有你啊!”
“自從莫大嫂遇害之後,莫大哥的臉上永遠都是冰霜一般的神情,只有在你面前,才會發怒,才會不安,才會著急……這種種說明,難道還不能證明莫大哥心裡,是有你的嗎?”
所以,你怎麼能下得去手?
你明明就愛著他,怎麼能對著愛之人下得去手?
我的話,似乎是把筄漓推向崩潰的利器。只見他呆呆地望著我,似乎在嚼著我的話中之意。
一步兩步,我朝他走過去,身後的冷無言緊緊地跟著,他全副武裝,劍拔弩張,如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必定出劍出風,決不留情。
就在我走近不足一丈的地方,筄漓忽然仰天悲嘯,朝我揮舞著那薄如蟬翼的劍,冷無言一步上前,生生地擋住筄漓的進攻。
可筄漓似乎很混亂,揮舞的劍毫無章法,眼看冷無言能抽出身要反擊之時,他卻身形一閃,邊衝邊悲鳴著遠去──
“快跟著他!”我一急,就朝冷無言喊,自己也跑起來追著筄漓消失的方向。
原本這裡就非常郊邊,這麼一路狂蹦,入了林子又出了林子,便看到一片農舍,農舍最邊處有座看起來挺雅氣的宅子。
“主子,那人進了宅子。”冷無言追得比我快,這會兒又折回來,朝我回稟。
點點頭,我隨冷無言躍進了宅子,不知是不是錯覺,血惺味從宅子飄來,特別的濃。
我們在寢室找到筄漓,他正抱著歐陽莫的屍體,在那喃喃細話,不知說著什麼……
“莫大哥!”我驚響一聲,衝了過去,筄漓現在已經沒有銳利,可是我一伸手過去他就抬首瞪我。
“不准你碰他!我不准你碰他!”說著抱著人背過身去,好似這樣我就碰不到他似的。
我心也急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撐朝他打了過去,筄漓一個不穩,抱著人體倒在一邊,我趁機搶過一身是血的歐陽莫,冷無言這會兒插得上手了,扯著要撲過來的筄漓,二人便扭成了一團。
試著歐陽莫的氣息,已全無!握起了他的手脈,也……無!心中悲傷,又心急如焚,這麼一捂才發現他的胸口不有微弱的心跳。
“還、還活著!”
說著把人放平在地上,邊尋著布給他止血,邊朝還扭成一團的二人喊:“無冷你快快去把阿爹尋來!筄漓你給我清醒一點,去打熱水來!沒有熱水清水也好!只要能撐到阿爹趕來,莫大哥就還有活路!”
我的這麼一吼,二人方停了下來,筄漓還是一片茫然不知所措,可冷無言已一聲應:“是”之後,毫不遲疑便躍了出去。
筄漓後知後覺,也跟著撲出去,我正拍著大腿咒罵這人緊要關頭還給我搗亂之時,卻聽聞他喊:“他們被困,你拿著我的令牌去──”
心一悸,我收回視線,繼續手中之活,筄漓打來了水,好在都是熱水,我也不顧得還燙手,溼了毛巾之後給他拭身,筄漓在一邊急得潤一雙眼。
不由得瞪他一眼,“你要敢這個時候哭我就踹你出去,還不快來幫我把人扶到榻上去!”
床上到處都是血,只有榻上還是乾淨。
筄漓可能真是急傻了,只能愣愣地由我踹一腳動一下,一板一眼的,也不見得平日裡的靈活。
地上堆了一地的血布,而熱水也一盆換過一盆,也不見阿爹他們的蹤影;榻上的歐陽莫呼吸沒有,脈搏也沒有,只有那微不可見的心跳讓我能安慰自己,這人還是活著的──
“砰!”門邊一聲巨響,我驚得望過去,只見筄漓傻傻地站在那裡,一雙眼無神地看著我,“他、他死了……是我殺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