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潛流急忙拔出銀刀應對,銀刀霍霍有聲,很快將風入松罩在了刀光之下。風入松之前已受了重傷,打鬥間傷口漸漸崩裂,血流不止,腳步漸漸沉重。谷潛流一瞥間見江照晚呆呆站在門口,面上俱是痛苦掙扎之色,他暗裡一咬牙,趁風入松踉蹌時右手用刀格開他的長劍,左手對著他的心口流血處便用力拍了過去。風入松被他擊中,悶哼著搖晃了幾下後便仰面朝地上倒去。
“入松!”江照晚驚得大喊了一聲,全力衝過去想要扶住風入松,可還是晚了一步。風入松“嘭”一聲重重摔倒在地,頭恰好撞在假山石上,鮮血頓時流得滿臉都是。江照晚瞬間煞白了臉,顫抖著嘴唇望著地上動也不動的血人,腦中一片空白。
第 30 章
(三十)
此刻拂塵從房裡走了出來,見風入松倒在血泊中,而江照晚則神思恍惚站在一旁。他心裡一驚,連忙疾步過來蹲下身子替昏迷的風入松檢查傷勢。見他身上衣衫已成了溼紅,根本看不出從前的顏色,頭上一個血洞鮮血呼呼流著,蓋住了五官。他雖救人無數,卻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流這麼多血,一顆心不禁往下沉了一沉。
給風入松封住穴道又餵了丹藥後,拂塵站起身來,目光轉到谷潛流面上不動聲色道:“你那一掌幾乎震斷了他的心脈。”
一直呆站著的谷潛流吃了一驚,面上立時露出懊惱痛悔之色,忍不住看向江照晚。只是江照晚兀自呆呆望著風入松發怔,根本沒有留意到他滿懷歉意的目光。
“他性命雖然無礙……”拂塵向江照晚道,“不過頭部受傷,又失血過多,不知還能不能醒來。我給他開個方子試試,只是裡面有一味藥不太好找……總之等下再與你細說。”
江照晚忽然回過神來。他輕點了一下頭,隨即小心翼翼抱起了風入松,又向拂塵道:“擾了佛門清靜照晚實在抱歉,我想我還是帶他離開這裡罷。”俊秀的面上血色全無,倒彷彿從風入松身體裡流出的其實是他的血一般。
谷潛流心裡一沉,想著只要風入松一日不醒,江照晚就不可能離開他,一時對自己的魯莽悔得連腸子都青了。
拂塵略微遲疑了一下,點頭道:“也好,等我開張方子。”寫好藥方後遞給谷潛流拿著,囑咐道:“這上面有一味‘無根草’藥鋪裡買不到,要去深山裡找——怕是不大容易找到。”
江照晚從未聽說過這種藥草,不禁露出迷惑之色。谷潛流忙道:“我聽說過,這事我來負責。”又道:“是我失手傷了他,不救活他我就給他陪葬。”
在谷潛流再三的懇切要求下,江照晚抱著昏迷的風入松連夜趕去了他居住的木屋。進屋後谷潛流立即將床鋪草草收拾了一下,等幫江照晚一起讓風入松躺好後,他指著另一張不久前江照晚借居在此時臨時搭成的竹床道:“我們倆在這上面將就一下罷,明日天一亮我就去找無根草。”
江照晚答應了,“那勞煩谷兄了。”
谷潛流羞慚地連連擺手,“這話真真叫我無地自容了,都是我之前太急躁所以給了他一掌。他要是死了,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若是活不成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谷兄你。”江照晚淡然道,眼中卻是滿滿的疲倦傷痛。谷潛流心裡一顫,忍不住握住他的手道:“照晚你何必……”他別過臉“唉”了一聲,“天下的好女人好男人多的是,為何你偏偏放不下他?”
“不。”江照晚苦澀一笑,悄聲道:“我已經放下了,這是我最後一次管他的事。等他醒來以後我便再也與他無干了。” 他別過目光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黑漆漆的一片四處壓下,彷彿曙光再不會來臨。他的心在黑暗裡停了太久,已看不見前方的希望。
次日天還沒亮谷潛流便出門去找無根草去了,等他離開後不久江照晚也戴上斗笠遮住頭,出門去城裡抓藥。聽城裡的風聲,好象如今漕幫正全力尋找風入松為陸橫父子報仇。至於隨音山莊,因為風入松已替江子奇洗清了殺害陸橫的罪名,而且山莊早已毀在火中,所以漕幫已不再關心。一路上江照晚雖然數次遇見漕幫的人,不過他們並未留意到他。
抓齊藥回來後見谷潛流還沒回來,而風入松也依舊昏迷,他只得坐在木屋中苦候著。這一等便到了夜裡三更天,還是不見谷潛流蹤影。老天偏又開始下起雨來,想到山道泥濘,不由心急如焚。
因之前曾聽谷潛流提過無根草極為難找,便猶豫著要不要出去看看谷潛流是否遇到了什麼難處,正這時門突然被人撞開了。大風捲著溼氣衝進屋子裡,蠟燭被吹得忽滅忽明,幽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