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這些話江照晚恍然大悟:既然谷潛流從前是刻意接近,那麼種種巧合便不足為奇了。他心中雖不免有些彆扭,但想到谷潛流的想法本也是人之常情,若是自己在他的立場恐怕也會忍不住暗地裡察訪一番。而且他肯將這事告訴自己,已說明了他的誠摯磊落,想到自己之前的多疑,心中便有些羞慚。於是展顏笑道:“這也是人之常情,谷兄何必自責?”
谷潛流見他沒有生氣,面色一舒,又暢快笑道:“照晚不見怪就好,啊,說出來心裡覺得好多了,不象之前總覺得心中有愧,怎麼也爽利不了。”
這時江照晚心念忽然一動,想著當年認出父親所用招式是魚龍舞的怕是不止谷潛流他師父一人,難保這些人沒有覬覦之心——難道山莊被毀竟與魚龍舞有關麼?其實對這點他早有些隱隱懷疑,只是沒有往深處想,怕想多了反而會誤入歧途。
谷潛流見他似是想到了什麼,便又出言追問他。江照晚道:“我只是在想山莊被毀是否與魚龍舞有關?”他嘆了口氣,道:“不瞞谷兄,我爹是懂得幾招魚龍舞,可那劍譜早在多年前便不翼而飛了。況且我爹只知道三分之一的招式,要知魚龍舞如果學不全不但不能長生不老,還會減少壽命,所以他連我都沒有傳授。”
谷潛流驚訝地道:“這麼說令尊當年用的招式真是魚龍舞——原來世上竟真有如此匪夷所思的武功,我今日算是開了眼界了。”略想了想又問道:“你說令尊只知道三分之一,那殘餘的那部分劍譜呢?”
江照晚搖了搖頭,“我爹並不知曉。”轉念又一想:會不會殘餘的劍譜在當年盜竊父親劍譜的那個人手中?可他又覺得這想法有些荒謬——怎見得《魚龍舞》劍譜世上只有一本,又正好分成兩份?
這時忽聽見谷潛流驚訝地“啊”了一聲,隨即聽見他道:“會不會你爹的劍譜就是被持有另外一部分劍譜的人偷走的?”
江照晚見他竟然與自己想到了同一個地方,不由一怔。谷潛流見他若有所思,便問他:“你可是想到了什麼?”
江照晚輕輕搖頭,“沒有,至於劍譜的事我也是成親那夜才聽說的。而劍譜早在九年前就不見了,我哪裡能記得那麼久遠的事情?”
谷潛流“哦”了一聲,道:“也是。”他擰著濃眉默想了一陣,片刻後又道,“既然劍譜早已經丟失,就算焚燬了山莊也不可能得到劍譜,看起來為了劍譜燒山莊這個動機不夠充分。還有那個向令尊下毒的人,以及早先冒充令尊殺死陸橫的人,他們又究竟是什麼來歷動機?會和焚燒山莊的是同一個人麼?”他焦躁地摸了摸額頭,“我實在是頭大如牛。”
江照晚聞言神情一暗,如今他已基本可以確定下毒之人以及殺死陸橫之人均是風入松——不僅證據動機都很充分,而且連風入松自己也都沒有怎麼反駁。可對於焚燒山莊的人是不是他,他卻無法確定。
想到心煩處他翻了個身,一不小心扯動身下傷口,痛得他倒抽了一口涼氣,差點喊出了聲。想起那傷口正是風入松之前強迫他時留下的,再思及當時他癲狂迷亂中帶著絕望的眼神,心口不禁又是悶痛又是酸楚。
他的穴道應該自動解開了罷?他現在去了哪裡?江照晚躺在那裡默想著,回想著自己與風入松見面時的激憤,忽然有些後悔。他為人本算是沉著冷靜,可一覺醒來後忽然天翻地覆,而且種種證據都指向他最愛的人,一時間他便失去了鎮定。如今冷靜下來後便覺得有些懊悔:自己本該與風入松好好談談,而非斬釘截鐵指責他。即便兇手真是他,等一切清楚後再指責也不遲,若不是他,那麼被自己無端懷疑,他心裡該是很痛很絕望罷?
因想著風入松那樣偏激的性子在絕望時不知會作出什麼事來,他心中一凜,霍然坐起身來,“谷兄你先睡,我要出去一下。”
谷潛流連忙坐起身來,驚訝地看著他,“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江照晚正要回答,忽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他一怔,剛要下床,谷潛流忙朝他作了個手勢。江照晚點點頭,迅速下了床將身子隱在了暗處——在這種時候少點人知道他還活著反而安全,而且隱在暗處也更容易查出兇手。
谷潛流下床過去將門開啟。見頭戴紗帽的燕山亭悄然站在門外,他頗有些意外,脫口問道:“燕兄,怎麼是你?”
燕山亭冷冽的目光在他面上一掃而過,陰沉沉道:“江照晚在麼?”
谷潛流猶豫了一下,正要回答。這時房裡的江照晚已現身走了過來,“燕兄有事麼?”
“跟我來。”燕山亭淡淡道,說罷轉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