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我陪他去了就是。”
若雲見葉平面色沉痛,想起京中那個也是如此這般,卻也不忍再說,待過了一陣才問:“您既與王爺一般的心意,為何不早與王爺說個透徹,非要弄至現在天各一方,兩兩受罪?”
葉平苦笑一聲,“若雲,你這麼個剔透的人兒,竟也想不明白麼?他是什麼身份,這世上總有些話,是說不得,也說不破的……”
葉平裹緊了身上的狐裘探手拉開窗子,狂風捲著雪花迎面撲來,割得人臉上生疼。地上的灰燼被風吹得滿室亂飛,便有一些落在桌上未掩的茶碗裡,葉平端起茶碗慢慢將裡面的殘茶飲盡,天色又暗了幾分。
……
正月十五這日,宮中照例設了筵席,因著皇帝身體剛好不喜喧鬧,便把歌舞戲班一應取消了,程貴妃見梅園的紅梅開得正好,命人籠了幾盆炭火煮著香茗,在園中設席。吃罷湯圓,又飲過幾杯酒,皇帝看了看垂目安靜坐在一邊的程貴妃,笑道:“莫看程妃這這一刻乖巧,那顆心中卻不知藏了多少新鮮花樣,今日大家圍爐煮雪,既應了風雅,又賞了梅花,實是稱了她的心意。”
程貴妃盈盈遞了個眼波掩著嘴笑,只聽席中一人道:“春闈將至,京中士子云集,兒臣近日便聽他們說了件稀奇事。”
眾人聞聲而望,卻見翌靖面上含著笑,眼睛往翌寧處瞟去,語氣中添了幾分妒意,道:“母親素來愛梅,偏二弟的府邸又要經過那窄窄的落梅巷,因為不忍折了梅枝,便是大雪天的時候也不肯乘車。二弟這份孝心遍傳京中,眾士子人人稱讚,還有人編了句詩,道是:‘寧將弱骨就風雪,不欲折卻枝頭花’。”
翌寧雖是武將,身子卻有些單薄,這“弱骨”二字分明含了幾分譏諷之意,眾人心中悶笑,二皇子欲要演一出孝感天地的戲,卻是才開場就被幾個窮酸文士弄砸了,只是一向溫和謙恭的大皇子竟會放冷箭,倒真是大大出乎意料。
這邊廂翌寧面不改色,口中卻道:“翌寧離京日久,不得常在父皇母親跟前孝敬,便也只能在這些小事上用心。況且翌寧慣習刀槍,不懂園藝,花草好不好也只知亂惜一通,不似大哥府上有那麼些珍花異草。聽聞有一株雪皎白茶美麗非常,若是開了,改日還請大哥邀大夥兒都去賞一賞。”
這番夾槍帶棒的話一出口,氣氛霎時間冷了下來。舉座皆知翌靖府中的白茶必是曾駐過雲南的葉平所贈,這句分明又是指摘翌靖與朝臣私交過密了。程貴妃看了二人一眼,眼中流露出幾分責怪之意,連忙圓道:“翌寧這孩子那麼大了,偏生還有幾分孩子氣。這些日子他總纏著皇上盡孝心,不想卻累得皇上疏忽了翌靖。園中紅梅正好,他道不懂花草,偏罰他跑一趟且去折幾枝好花給翌靖陪個不是,若折得不好還另罰他。”
翌寧似是不服,輕哼一聲甩袖站了起來,不想卻打翻了桌上的酒盞,半盞黃酒淋漓而下潑了他一身。太子正笑看二人互相咬得一嘴毛,心想今天這席宴真是吃得值回票價,這刻趕緊站起來道:“二哥且去換身衣服,梅花便由翌遠去折。”
翌寧在房中換過衣服,卻見程貴妃走進來,擔憂道:“今日這一鬧,只怕你父皇又不大高興了。”
翌寧整了整袖口,氣定神閒地說:“母親不必擔心,父皇素來覺得我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倘若今日我不回嘴反倒奇怪。這下太子定認為我與大哥為著兵權和春闈的事鬧了起來,原本存的幾分疑心也盡去了,他肯放開手腳,我們才抓得住把柄。”
程貴妃點頭道:“翌靖做事從來都把自己摘個乾淨,這下只要他出手我就放心了。出了正月就是春闈,禮部儘可放心交到翌靖手中,你一個指頭也莫去碰,我們且瞧瞧這擔著溫良之名的皇長子攪動風雲的手段。太子不會放了戶部,現下葉平去了西北,兵部他必是要爭的。你只管放心理好工部或刑部,待翌靖鬥垮了太子,我自有辦法讓他坐不上那把椅子。”
程貴妃伸手理了理翌寧的領子,翌寧又換上那副毫不在意的笑臉,二人一道走出去……
☆、第二章 醉酣未及客先昏(上)
翌靖從貢院出來時已是黃昏,就著薄暮,京中倒是飄起了疏疏淡淡的微雨。王府的小廝若風早已拿著傘候在一邊,翌靖見他手中是把半舊描纏枝牡丹的油傘,想起葉平贈的那盆二喬已打上骨朵,心中便添了幾分牽念。
太子翌遠與文淵閣大學士季霖說笑著走出來,正見翌靖一身淺青色袍子站在門邊愣了神,彷彿要化在輕風軟雨中,不由得關切道:“大哥怎麼站在雨裡?”
“想著後日便是春試了,心裡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