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觀微嘴角抽了抽,卻什麼也沒說。
兩人轉了個彎,大片玫瑰影入眼簾,一座涼亭屹立在花海盡頭,涼亭四周的布幔已放了下來,在風中輕輕搖擺,隱約可見一人立在亭中,華採若英。
帶路的侍衛快步來到涼亭前稟報:“殿下,孟大人和洛大人已經來了。”
“進來吧!”葉幽然轉過身來,揮手阻止正要行禮的兩人,說道:“坐吧!”
眾臣皆知恆王最重儀容,若衣衫不整潔絕不見人。如今,他身上的衣衫竟有幾分凌亂,那雙桃花眼亦不似往日風流,而是帶著幾分焦燥和擔憂。
孟觀微和洛斯見狀,心中頓生不祥之感。洛斯忍不住問道:“殿下急召臣,不知所為何事?”
葉幽然來回踱了數步,終於停了下來,把一封信遞給孟觀微:“這是以塵派人送來的信,你們看完便明白了。”
孟觀微著急地接過信,仔細閱讀裡面的內容,洛斯也把臉湊過去看,兩人讀罷,神色驟變。
“陛下出事了?國師是怎麼搞的?怎會讓人擄走陛下!”洛斯一拍桌面,發出一聲巨響。
葉幽然又踱了數步才說道:“陛下出宮的事只有少數人知道,對方卻能迅速部署好一切。看來對方蓄謀已久,而且在宮中有暗探。”
“殿下,臣希望能出宮和以塵會合,臣即使拼了這條命也必定會把陛下救回來。”洛斯一撩衣襬跪了下去,辭色壯烈。
葉幽然煩燥地擺了擺手:“遠水不能救近火,過了這麼多天,以塵肯定和安王聯絡上了,你去也無甚用處。而且陛下已經離宮,你再無故消失,只會讓人見疑。”
洛斯被葉幽然一駁,已漸漸冷靜下來,他坐回石椅上,問道:“殿下希望臣怎麼做?”
葉幽然倚亭柱而立,答道:“我們必須穩住朝中的局勢,要注意群臣的異動,不能排除大臣謀逆的可能性。另外,本王會派摘星閣的人去打聽陛下的訊息,順便把對方藏在宮中的釘子拔出來。陛下那邊,要靠安王和以塵了。”
孟觀微沉吟片刻,說道:“要注意國舅的動向,陛下出宮至今,他一直很安分,事若反常必為妖,他太安分反而讓人懷疑。”
“他若敢對陛下不利,本王一定親手扒了他的皮!”葉幽然一掌拍向身後的柱子,但由於他沒有習武,柱子絲毫無損,反而是他的手拍出了一個紅印子。
少頃,待葉幽然平復之後,他慢慢轉過身來,那絕世俊美的臉已是一片平靜:“你們回去之後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切莫自作主張,以免節外生枝,知道麼?”
“臣明白。”
葉幽然按了按眉心,說道:“你們先回去吧!若有訊息,本王會通知你們的。”
洛斯和孟觀微對望一眼,知道葉幽然心煩意亂,不便再打擾,只好行禮退下。
“臣告退!”
待洛斯和孟觀微離去之後,葉幽然緩緩來到桌前,倒了一杯冷酒,仰頭喝下,任那辛辣的酒液灼燒著喉嚨,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他冷靜下來。閉目片刻,他忽然使力把酒杯拋向亭柱,發出一聲脆響,酒杯頃刻碎裂,碎片四處飛散,在地上閃著冷魅的光。
到達青河關之後,葉辰夕一行人安頓在一座不起眼的房子裡。由於葉輕霄的雙手被麻繩反覆摩擦導致傷口發炎,葉辰夕便為他鬆了綁,改用軟筋散制住他。雖然全身麻軟無力,但總比反綁雙手舒適些,只是終日困在房間裡,讓他覺得十分氣悶。
沉思間,窗外忽然響起了熟悉的啪啪聲,似是雪打落在窗戶的聲音。葉輕霄心中一動,慢慢從榻上起身,扶著牆壁一步步走向窗臺,用盡全力推開窗,一陣狂風伴著冷雪捲袖而來,更有幾片雪花落在他的髮間,他忘了徹骨的寒意,怔怔地看著窗外如飛花般的雪。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響起開門聲,葉輕霄緩緩轉過臉,對上葉辰夕冷漠的目光,心彷彿被針刺中一般,驟然收縮。
葉辰夕每天都會過來,神色冰冷地迫他寫讓位詔書,葉輕霄完全不為所動,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有好幾次都把葉辰夕氣得甩門而去。
“皇兄真是好興致,竟獨自賞起雪來。如果有酒,一定會更快活。”微帶諷刺的聲音如鞭子一般掠過耳際。
葉輕霄不想讓葉辰夕看到他扶著牆行走的狼狽模樣,只好倚在窗臺上,雙眸半張半闔:“你不必再白費心機,不管你再來幾次,朕都不會寫讓位詔書。”
葉辰夕慢慢走近葉輕霄,停在他面前:“如果你此行遭遇不測,你是不是會讓葉幽然繼承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