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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年前,春天過後簡直就是天下大亂。
首先在雍京,鄭王嶸蘄被人毒殺在大鄭宮,他四歲的兒子繼位,可是遺憾的是,半年後,那個孩子依然被毒殺在大鄭宮中,原如陽王子蹊登基。
而封京這裡也是王權變換。封王龍虞病了三年終於撒手西去,原王太子龍沂在新州被俘,被鄭王子蹊桀殺在雍京大鄭宮外,封二王子龍泱登基為封王。
讓鄭國君臣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可是奇怪的是,封王龍泱登基之後並沒有急著揮師西進,而是在逼和新州之役後就請和了,要上國書永世稱臣。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只是他的權宜之計,但是卻給雙方都留下了一些空隙,所以鄭王子蹊派大臣到新州前線商定國書。
封京王城,御花園。
這裡種了一些梔子花,可是如今隆冬季節,只剩下了枯枝被裹著冰雪。
御園中還有白梅飄動的香味。
“這次來新州接國書的人,是周離。”
封國鳳閣尚書範文楚沉穩的說話,上座年輕的封王眼神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只有他最親近的侍從德尋知道當年的事情,也只有他能察覺封王眼中的痛苦。
已經,快三年了吧,可是王還是無法忘記。
範文楚是封國名臣,他對這些事情並不知情,他只是按照職責說,“周離今年才二十一歲。六年前,他在雍京殿試奪得狀元及第,然後被授予翰林院六品編修。兩個月之後就以少詹事執掌南京翰林院。三年後,他被調回雍京,出任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鄭王嶸蘄死後,他曾經被降為六品戶部侍書,不過隨著新王子蹊登基,周離重新受到重用。重任禮部尚書,再加封太子太保,由於內閣學士徐肅的推薦,他入內閣。如今他是武英殿大學士,內閣首輔大臣。”
“好顯赫的官位。”安親王龍泰在旁邊問,“這個小子都會做什麼?”
“修正曆法,興修農田水利,新州的陸風毅還有如今我們用的那些長劍都是他畫的鑄造圖,他甚至對星相也有研究。當然,他最利害的就是寫文章,並且修正了鄭的律法。如果在商談國書的時候,我們不會輕易佔到任何便宜的。”
範文楚說完,安親王咂舌,“好傢伙,他不會做什麼?”
“他好像不會打仗。”範文楚說的一本正經,“並且身體似乎也不太好。”
“他人品怎麼樣?”安王問。
“據說為人綿軟多欲,但是幹練豁達。”
“什麼意思?”安王有些糊塗。
“就是說,除非能切中他的愛好,否則等閒的好處是無法打動他的。”
“那,鄭王是否信任他?”安王問。
範文楚沉吟了一下,這才說,“他是天子倖臣。”
“文楚,你是說,他是個兔子?”
範文楚是世宦出身,有些事情不想多說,“雍京都這麼傳,但這樣的事情誰說的明白?”
啪的一聲,封王把手邊的茶盞打碎了。
“這事就議到這裡,你們準備一下,明日就出發去新州。”
說完走了。
安王和範文楚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哪裡說的不對,讓封王生氣了。
三年了,在刺傷他離開雍京三年後的今天,自己早已經不是當時那個阿橋,他也不是那個會撒嬌,會假哭,會誣賴的少年了。
如今時常還能想起他那雙眼睛,當他面對自己摘下面具時候的驚愕,傷心,他在聽見自己說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周橋,而他是封二王子龍泱時候的絕望,……
自己刺傷了他,拿走了他的鑄劍圖。
那個傷痕是不傷性命外最深的了,也許,自己希望他永遠不會忘記阿橋吧,即使是恨也好。
龍泱手扶著王城迴廊上面的柱子,指甲已經把手掌扎出血來了。
我愛上的人,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那個人有阿橋的眼睛,阿橋的身影,俊美卻陌生的面孔。
他拿著劍,陰冷的刺了過來。
就紮在心上,……
啊!
周離驚恐的坐了起來,臥房中一陣寂靜。
又是噩夢,他額上的汗珠涼涼的。
他,長的什麼樣子呢?
昔年的事情他記得很清楚,可是,當年那些淒厲的傷心他知道,他知道那些曾經發生在自己心裡,現在卻感覺不到了,感覺不到傷心。
好奇怪。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