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陵端詳了一下石小米的臉色,不悅道:「怎麼?百鍊府又什麼失禮你的嗎?怎麼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石小米忙道:「哪裡。我只是……」
「只是什麼?百鍊府而已,又不是陰曹地府。瞧你那樣!」瞿陵冷冷道。
石小米忙噤聲。
瞿陵和石小米,一個趾高氣揚,一個順從俯就,看著也算是奇妙的般配。秋意雲卻覺得,幸好自己喜歡的人不是瞿陵,不然真是太悽慘了。再看看楊逸鳳那溫柔的神情,秋意雲更覺得自己是天下間最幸運的男人。
瞿陵喝了兩杯茶,便又說道:「我還沒玩夠,暫且沒有回家的打算。」
聽瞿陵這麼一說,石小米便高興地說:「真的嗎?」
瞿陵懶得回答他,一言不發,繼續抿了一口茶。楊逸鳳見二人情狀,笑了笑,說:「那也是,你們打算遊山玩水?」
瞿陵點點頭,說:「是的。」
楊逸鳳便道:「那也不錯,你們還是年輕人,應該多走走,老待在家裡也沒意思。」
石小米聽了,十分同意:「先生說得真對!回家有什麼意思啊?還是先去遊玩遊玩,那才好呢。」
瞿陵也不回答,只是跟楊逸鳳道:「那麼我們也要告辭了。其實秋莊主說得也對,送來送去的麻煩,也就不勞相送了,我和石小米拾掇拾掇就走,有緣自會相見。」
「瞿少俠也是個痛快人。」楊逸鳳站了起身,舉起茶杯,說,「那我就以茶代酒,敬兩位一杯,祝兩位一路順風,長長久久。」
瞿陵便也笑著站起道:「那我也祝您二位,一往情深,長長久久。」
楊逸鳳臉上一紅,但還是將茶杯與他一碰,仰頭喝了。四人終究是江湖子女,也沒有多言道別,更沒有執手相看淚眼,只是以茶代酒喝了三杯,便各自分散了。所謂山高水長,也必有山水再相逢的時候。
與瞿陵、石小米分別之後,楊逸鳳和秋意雲也該啟程前往萬豔谷了。萬豔谷的蕭紅藥死後,其大弟子木藥繼承了門主之位。木藥拿著眉筆往臉上描摹,將那細眉畫得黛青,勾長了眉尾,顯得如碧玉彎月。他的手指沾上口紅,往唇上輕點,蒼白的唇上便暈開了一點紅。
侍兒在一旁說道:「武林盟主已經來了。」
木藥拿篦子梳好了墜馬髻,在上頭插了一枝金牡丹累絲簪,在髮髻後堆了一朵緋色絹花,便笑道:「你看我這一身如何?」
侍兒看著木藥這不男不女的裝扮,只能回答:「甚好。」
不男不女似乎是萬豔谷的特色,蕭紅藥也喜歡如此妝扮,不過不及木藥這麼過火。蕭紅藥雖然傅粉,但也只是薄薄一層的,衣服穿戴也是男人裝扮。木藥已經整個人穿得跟個女人似的,加之他的身材不及蕭紅藥高大,在這兒一站,不認識的可能真會以為他是個女人呢。
花廳裡放著粉色的水晶燈,光芒柔和浪漫,顯得撲在地上的兔毛地毯也柔光溶溶,分外怡人。熏籠不知燒的什麼香,光是嗅著,就讓人有飄飄欲仙之感,嫋嫋青煙徐徐而來,化成一些透明的絲線,去了便散了。
木藥從簾子後緩緩走出來,雙手捧著個琵琶,嘴唇噙著三分笑意。武林盟主看著他,雙眼似也發了光,便道:「門主……」
木藥聲音輕柔:「讓鐵盟主久候了。」
鐵盟主答道:「無妨。」
木藥便柔聲問道:「鐵盟主可願聽我彈奏一曲?」
鐵盟主仔細打量起來,木藥手中抱著的是一個鳳尾花梨木琵琶,精緻漂亮,而更精緻、更漂亮的當數木藥右手上的玳瑁假指甲。手指白如蔥,玳瑁彩流光,光是看著,都覺得令人心動。
鐵盟主便道:「門主真是多才多藝。如果門主不嫌鄙人不懂音律、不怕對牛彈琴的話,倒可以惠賜鄙人一次機會,聆聽一下門主所彈奏的美妙旋律。」
「盟主太多謙虛了。」木藥抱著琵琶,又微微低頭,笑道,「那麼,木藥就獻醜了。」
說著,木藥緩緩地走動著,裙角綴著的小鈴鐺發出清脆的聲響。他慢慢地來到鐵盟主身邊,鐵盟主還沒反應過來,木藥就面對面地坐在了鐵盟主的大腿上。由於裙角是開高叉的,木藥就這樣雙腿大張,自然露出了那雙白生生的長腿。他居然是隻穿著裙子,沒穿褲子的。
鐵盟主為之心神一蕩,室內的薰香也似變得更濃了。木藥卻依舊是以沉靜的神態微微低頭,手指一撥,便開始了奏鳴。他手指纖細柔軟,指尖套著的玳瑁指甲隨著動作而流光,琴絃顫顫,鳴響著許多音符。鐵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