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畫,不如叫他作兩幅叫大家指點指點。”蕭天翊給林正楠遞過一杯酒,笑盈盈的看著他。
“作畫?”王昱州側頭看向林正楠。
林正楠忙擺手道,“只是小時候畫過些,已經好多年沒有執過筆了。”他這話倒不是推脫,自從做了武林盟主,他已經四年沒認真畫過畫了,實在不知道蕭天翊為什麼要說這個。
王昱州只當他是一般謙虛,喚了鄰桌一人道,“卓冉,我記得你的畫作得很好,不如和梁風切磋切磋,大家以畫會個友。”
“王老說是就是了,能和慕公子交這個朋友,也是卓冉的榮幸。”那人起身施了個禮。
眾意難駁,林正楠放了手中的筷子,那邊小廝已在湖邊蕪柳下襬好兩張桌案,涇縣熟宣鋪在桌面上,用雕鏤成龍形的紙鎮壓著。胭脂,竹青,秋香,黛藍,十幾種顏料依次盛在指節大小的特製玉碟裡,散著根莖和礦物的特殊香氣。
“慕公子,請。”卓冉側身引手,臉上的笑容恰到好處。
執筆,飽墨,略作思索一筆已下,才一點上宣紙就現破竹之勢,筆格遒勁,墨彩淋漓。
林正楠站在他身側看了片刻,心中忍不住一陣讚歎。“卓冉兄這副山水氣勢磅礴,叫人一窺便知胸襟。”
卓冉抬頭回以一笑。
走到自己的桌案前站好,宣紙鋪了大半張桌子,赤白如荼,看得腦子更空了些。禁不住嘆口氣,蕭天翊這是給他出了個難題。想到這人,他又抬頭去看,視線就這麼不偏不倚的交織在一起。
那人對他一笑,轉過頭和桌上的人說了些什麼,眾人聽完也是一笑,紛紛把目光投向他。林正楠正不解,心中卻忽動一念,執起筆,筆尖在幾個玉碟上猶豫了一圈,最後挑中一個點了下去。
寫字作畫最講究個心境,眾人見他二人都已動筆,紛紛噤了聲。
午風慵懶,吹得宣紙邊角沙沙作響。那柳樹下作畫的白衣人或滯筆而思,蹙一蹙眉,或忽生玩念,抿唇輕笑。明明是張不算美豔的臉,卻在一動一靜之間讓人捨不得挪開眼睛。耳後的髮絲滑下,險些落在畫上,作畫的人微微一驚慌忙伸手撩起,許是覺得唐突了些,他又下意識的抬眸一瞥,一瞥驚鴻,又是赧然一笑。
眾人幾乎看痴。
琴聲忽起,竟是那韓韻之奏的《美人賦》。
“慕公子的畫想必也是融了心中念想,讓人一賞便知。”卓冉已收了筆,站在他旁邊細細的看。
林正楠朝他頷首,不置可否。
他二人的畫皆成,小廝將兩幅畫一一舉起走入席間展示。卓冉的山水蒼勁,上至九霄吞雲納霧,下踏神州鎮水降河。眾人點頭紛紛,叫好連連,再一轉頭去看林正楠的畫,卻都是一愣。
“慕公子,這畫中人是……”畫邊一人吞吞吐吐,不待林正楠回答,他已轉身去看主席上的蕭天翊。那人坐在那,看著畫,眼裡流光璀璨,情愫湧動。
“呀,莫非真是君懷公子?”那人驚呼一聲,又將畫上的人與蕭天翊比對了一番。
畫中只有一人的背影,黑袍在身,腰間束著一條紅帶,他負手站在那,堅定而挺拔,淡漠而幽雅。服飾是難見的華貴,不同於慕君懷身上那衫藍衣的樸實無華,可是那背影叫人一看便知是他。看慣了慕君懷儒雅的五官,再看這副對背影精雕細琢的畫,不知怎的竟有一種錯覺,那畫中人會就此轉身,而那容貌一定是驚天逸人,那氣勢一定足以睥睨天下。
畫人如此,心中該是存了多少念想。
蕭天翊的視線從畫上落到作畫人身上,那人還在樹下站著,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恬恬淡淡,寵辱不驚。眯起眼,把所有的人景都摒除在外,此時此刻,天地之大,卻只想看見那一個他。
“慕公子這畫好雖好,卻有一處讓人不解。”秀才模樣的男子摸著鬍鬚,微搖了搖頭。
“還請文友指點。”林正楠回笑。
那老秀才先是點頭回了一禮,而後走到畫邊指向畫中一處。“看這畫中人的衣著,因是暮春初夏的光景,只是這畫中人手裡卻拿著一株紅梅,紅梅乃冬春之物,出現在這裡是不是不太合宜呢?”
他一說眾人才恍悟過來,看向老秀才所指之處。雪裡開花,獨佔春時,那畫中人手裡拿的確是一株紅梅。
“是芳信。”樹下的人緩緩開口,聲音如水煙般幽然。
老秀才一愣,朝他投去不解目光。
“紅梅報春曉。”林正楠又低低道了一遍,走過去,將畫拿進手裡一寸一寸的看,像是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