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頓時一變。
沈莫的臉,何止是涼,簡直冰冷如死人一般。
裴惜遠抓住沈莫的肩膀使勁搖,然而那人只是急促喘著氣,就是不張眼。無論旁人怎麼喚,他也始終不應上一聲。
剛才還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說昏迷就昏迷,裴惜遠實在弄不明白。驀地,他想到什麼,連忙撥開沈莫的衣襟,不出所料地看到他胸口纏著的厚厚紗布。
裴惜遠試著將紗布扯下,卻扯不下來,竟在人身上黏得死緊。若是強行去撕,無疑會連面板都撕下一塊。
當初的那一記劍傷,究竟是惡化到了什麼地步?裴惜遠越想越是心驚。
更讓他悚然的是,這個人,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卻不知好好療傷,反而像個沒事人似的緊跟著自己不放。
一路跟到這裡,最終,果然還是撐不下去了吧?
真是自找的,活該!
……裴惜遠很想這樣說,然而他咬著牙,掙扎片刻,終於將沈莫拖到背上,起身走向自己的坐騎。
上馬之前,他回頭看向還面有憂色,站在原處的眾人,嘆了一聲:「天色已暗,回城之後,先各自歸家吧,明早再去向皇上請罪。」
一陣口乾舌燥中,沈莫緩緩醒來,只覺頭昏腦脹。想動一動身,卻彷佛連手腳在哪兒都找不著了,實在頭暈得可以。
他躺了一陣子,等到感覺好些了,才張開眼,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副藍色床罩的頂。
正茫然著,忽然聽見一把清脆的嗓音欣喜道:「哎呀,你可總算醒了!一連昏睡了十幾天,簡直教人以為你不會醒了呢。」
沈莫轉頭看去,只見房中央的桌子那邊,站著一個身穿紫衣的姑娘,臉蛋嬌小稚嫩,至多不過十六歲。
沈莫吸一口氣,試著講話,卻根本發不出聲。
那小姑娘倒也機靈,見他動唇,立即道:「先別講話,前幾天你燒得那麼厲害,這會兒口乾得緊吧?」說罷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送到床邊,將沈莫稍稍扶起來,又茶遞到他唇邊。
既沒辦法說謝謝,也沒力氣自己來,沈莫只能乖乖喝下那杯茶。微溫的水流過喉嚨,頓時舒暢許多。
而後,那小姑娘將茶杯放回桌上,在桌邊坐下來,笑咪咪道:「如何?感覺好些了麼?」
「嗯。」沈莫點頭,終於發出聲音。
「那還有沒有其它哪兒不舒服?頭暈什麼的不算喔,因為你昏迷了那麼久,頭暈無力都是正常的。」
「沒有。」
「那就好。啊,我的名字是俞慧,你可以叫我小慧。」
「小慧……剛才妳說,我昏睡了多少天?」
「十來天吧。」
「十來天?」
「是啊,你也覺得不短吧?」小慧煞有介事地點點頭,「剛送來的時候,大夫都說你的傷拖了太久,已惡化得不象樣子,恐怕沒得救了。
「不過還好,雖然你一直昏迷不醒,但每次餵你吃藥的時候,你都還知道張嘴。而且你一開始渾身冷冰冰的,吃了藥沒過幾天,突然就發起燒,燒得很重,直到昨天才總算退了。
「先前大夫就說,若是你能挺過這一關,就不會有大礙了。現在看來確實如此,要說起來,你還真是福大命大呢。」
「那這些天,一直都是妳在照顧我?」
「對啊。」
「謝謝。」沈莫感激一笑,轉口問道,「這裡是?」
「這裡?這裡是元帥府,我就是府裡的丫頭。」
「元帥府?」沈莫想了想,「你們的元帥……是不是姓裴?」
「當然,這還要問?」小慧眨眨眼,「哦,先前看你衣著,大概不是歙嵋人,不知道也正常。但在歙嵋,不可能有誰沒聽過裴元帥大名。」
沈莫默然片刻,才道:「那,我是怎麼到元帥府來的?」
「是小少爺揹回來的,怎麼你一點都不知道?」
沈莫不語。其實他不是猜不到,只是,仍想要確認一下。
「妳說的小少爺,是惜遠?」
「對。」小慧點頭。
至此已算大概掌握了情況,沈莫雖有些惘然,卻也有些安慰。
心思緩緩轉動,他又想到其它很多還想了解的事情。而最後,他的心思停留在一件事情上。
「這次回到歙嵋,惜遠有沒有受什麼責罰?」他頓了頓,眉頭輕蹙起來,「之前在東凰發生的事,妳聽說過吧?」
「嗯,聽說了。」小慧嘆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