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如此類的疑問接踵而來,然而裴惜遠此刻混沌一片的大腦,已無辦法一個個整理。
渾身經絡彷佛已錯亂,身子忽熱忽冷,裴惜遠先是牙關打顫,繼而整個身體顫抖起來。
周遭人擔憂地喚道:「都殿?」
驟然一震,裴惜遠步如流星衝出門去,其它人制止不及,連忙跟上。
在此之前不久,聆雨別院隔著幾道牆的另一邊,一行徐正徐步走來。
走在前方的,是兩個舉著遮陽罩的宦官,他們後面是一男一女,女子身著彩蝶流仙裙,姿容嬌豔,一身奢華貴氣。而男子身著龍袍,頭戴金冠,面容亦俊朗不凡,只是神情冷淡,眼中透出隱約的殘戾之氣。
「臣妾以為,皇上實在不需專程跑這一趟。」雁妃柔柔道,「直接將那些歙嵋人傳去大殿,不是更省事?」
「哼,妳的小腳丫子,已被養得走這點路都受不住了?」沈澤譏誚地揚起嘴角。
「才不是。」雁妃嗔道,「臣妾還不是想為皇上省點事。」
「不必了,朕無須妳操心。」沈澤冷冷道。
其實雁妃算是沈澤目前比較寵愛的妃子,但也僅限於在榻上。
對沈澤而言,妃子的意義只是暖床,正如將軍的意義只是打仗。需要用到的人,他自不會虧待,也不會太上心。
雁妃跟了他半年,也多少了解他的脾性,當下老老實實地:「是,臣妾知錯。」
「哼。其實朕這趟專程過去,也不是無事找事。」
沈澤的口氣好了些:「方才李御史來傳達的話,妳也聽見。妳就不好奇麼,那些歙嵋人是為何急要見朕,又有什麼不便在大庭廣眾公開的東西?」
「臣妾也好奇呢。」雁妃順從道,「不過,他們為何執意如此,不會有什麼居心吧?」
沈澤不屑:「他們是接質子來的,那小子還在朕手上,他們豈敢有何居心。」
「這倒是。」
交談間,一行人已來到聆雨別院。
方進去,只見一人從廳內衝出來,身後緊跟著一群人。
這些人來勢洶洶,沈澤身後的侍衛們連忙攔到主子前方,厲聲道:「站住!皇上在此,休得魯莽!」
聞言,裴惜遠瞬即剎住腳步,臉色古怪地瞪著面前人,目光最終落定在其中一人身上。
皇上?這就是那個皇上?
裴惜遠握了握拳,深吸一口氣:「皇上是麼,來得正好。我問你,你將我國虞王如何了?還有我大哥,你倒是對他做了些什麼?」質問著,一步步向著對方走近。
「無禮!竟敢對皇上口出狂言,還不退下。」侍衛作勢便要抽劍。
「慢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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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會不知!既然敢做,還不敢認麼?這樣也配作一國之君?」裴惜遠急火攻心,已口無遮攔。
他的部下們縱是憂急萬分,卻也無計可施。
跟隨了裴惜遠不止兩、三載,平日裡他很好說話,然則一旦爆發,便無從遏制,誰越勸他,卻越是火上澆油。對此,他們已是心知肚明。
再者,就算他們拉住裴惜遠,什麼都不說不做,情形也不見得會有所好轉。
倘若事情,早已到了他們最擔心的那一步……
「你!」
沈澤大怒,還未及發作,又被裴惜遠狠狠喝道:「別再裝胡塗,快把人交出來!今日我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沈澤怒得臉都青了,咬牙半刻,陰狠道:「好!朕便讓你見屍,見你自個兒的屍吧!給朕拿下!」
命令既出,侍衛們當下拔劍,將裴惜遠一干人團團圍住。
沈澤冷哼一聲,便要拂袖而去。
「站住!」裴惜遠急欲上前將人攔住,自己卻被攔截下來。一柄柄寒劍在他眼前閃爍。
「都殿!」部下們連忙抽劍上去為他解圍。
眼下,他們已如甕中之鱉,即便勝了這批侍衛,又如何能安然離開這深宮大院?事已至此,他們也只得背水一戰。
眼看沈澤就要離去,這個害了虞王更害了大哥的禍首,竟然就這樣無謂離去……猩紅血絲爬上了裴惜遠的眼,他抽出短劍,用盡全身氣力將之投擲出去。
腳步乍然頓住,沈澤難以置信地瞪圓雙目,顫抖著抬起手,觸到了那刺穿自己喉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