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滑的,熱熱的。
我差點岔氣,用手推他。
“你有病啊,病人都不放過。”
流蘇伸手圈住我的身體,輕聲道:“噓,我怕你冷。”
我撇撇嘴,故作不耐煩道:“你是我媽麼?”
心裡卻暖成一片。
流蘇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在一起睡覺。”
我想了想,果然。
荒唐的事做了一堆,卻連這樣平淡地同榻而寢都沒有。
臥榻之側,有一人相伴共待天明,還從來沒有過。
以後還能有幾次?
我鼻子酸了一些。
捏了捏他的臉,笑道:“傻子,那就睡吧。”
他的身體暖烘烘,貼著我冰涼的背就像一個軟綿綿的火爐。
清淡的花香籠罩著我。
我頭暈腦脹,很快就睡著了。
我靠在爹爹結實的胸膛上,燭火流光,窗外小雨如疏。
我說:“我今天看見未天叔叔的夫人了,長得還沒有未天叔叔好看。”
爹爹說:“瞎說什麼。未天叔叔是男的,怎麼能說他好看?”
我說:“未天叔叔就是好看!爹爹眼瞎!”
爹爹笑了。
我又說:“我看見阿姨的大肚子了,未天叔叔還讓我摸了。”
爹爹說:“你想要個弟弟還是妹妹?”
我想了想,眨眼道:“女孩。未天叔叔說,如果是個女孩,就嫁給我。”
爹爹笑道:“沒點正經。那如果是個男孩,就拜把子吧。”
我搖搖頭,“不要。”
爹爹皺眉,“為什麼?”
我說:“如果是弟弟,也要嫁給我。未天叔叔這麼好看,弟弟也肯定很好看。”
爹爹笑起來,捏我的臉蛋,“小風流鬼,不學點好的。”
我想了想,說:“爹爹,未天叔叔喜歡你。”
爹爹劇烈地咳嗽起來,他皺眉看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我看見他偷親你了,我問他為什麼要親你,他說他喜歡你。”
爹爹一張老臉好像紅了一些。
爹爹說:“小屁孩,別想這些沒用的。未天叔叔教你的書你背完了嗎?”
我說:“沒有。”
爹爹揪我的耳朵,“沒有你還好意思說?”
我拍他的手叫道:“未天叔叔說了,只要我不告訴你他親你的事,就不追究我沒有背完書!”
爹爹皺眉,“但是你告訴爹爹了啊。”
我笑道:“你不要告訴未天叔叔就行了!”
爹爹說:“爹爹不能幫你,你要乖乖背書。”
我吐吐舌頭笑道:“反正你不會告訴未天叔叔的,因為你怕羞羞!爹爹真沒用!”
爹爹揪著我的耳朵一頓拽。
我悠悠醒轉,窗外月光流明。
還沒天亮。
一抬眼,看見一雙幽藍美麗的眸子靜靜地凝視我。
星辰流轉,水眸波動。
“大美人,你醒了。”我伸手掐了掐他的臉。
他說:“我沒睡。”
我打了個哈欠,“夜貓子,小心有黑眼圈。”
他笑了笑,說:“我想多看看你。”
我一口氣噎在喉嚨裡。
我說:“大美人,我只是得了點傷寒,不會死的。”
他低垂眼瞼輕笑,“嗯,我知道。我就是喜歡看著你。”
月清似水流淌,如練月色映在他安靜的側臉上,他一手撐著頭半臥在榻上,柔軟的黑髮如錦緞搭在肩上。
好看得不似凡人。
我拾起他一縷柔滑的烏髮,繞在手指尖把玩。
有詩云:何得百鍊鋼,竟成繞指柔。
看著他絕美的臉龐上溫和的神情,我不禁興嘆,難怪自古總有英雄不愛江山愛美人,那金戈鐵馬血雨腥風,哪有溫香軟玉三寸繞指柔來得令人牽掛?
他安靜地看了我一會,說:“暮兒,你剛才做夢了?”
我隨意應了一聲。
他說:“你一直在喊爹爹。”
我不說話了。
他又問:“你想他了?”
我笑笑,道:“他已經死了二十年了,我連他的模樣都不記得了。只不過最近不知為何,總是夢到以前的事情。”
流蘇輕笑道:“他是個品貌非凡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