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只是輕輕一點頭:“嗯。”
李彤吉道:“去吧。”
明佑根本吃不下任何東西,帶什麼也是白搭,薛豆青嘗試了半天只好把帶來的東西放到一邊去,低著頭道:“殿下你又瘦了。”
明佑笑道:“我瘦不瘦沒什麼,倒是你,怎麼也瘦成這樣子?李彤吉那個混蛋是不是不給你東西吃?”
薛豆青不說話,拿手指頭在地面上劃來劃去,忽道:“殿下,你怕死麼?”
“不怕。”
“可是我怕。”
這不像是薛豆青說出來的話,明佑怔了一下,只咧嘴笑了一聲:“呵。”
人都是會變的,從勇敢都懦弱不需要很長時間。
一時衝動是每個人都會有,衝動一輩子,那大概是不能的。
薛豆青抬起頭來望著他,一字一字道:“我怕你死。”
明佑又是一怔,依然在笑:“我不一定會死,我爸爸是皇帝,哪能就讓我死了?”
“如果他救不了你呢?”
“那麼我就只好死了。”
薛豆青默然,拉著明佑的手指吻了一下,牙齒尖尖,咬得明佑猛地一痛,倉皇收回。
薛豆青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明佑吮著被咬過的手指頭,想,小孩子就是不可靠,一時衝動過去了,連個告別的話都沒有。
行刑前太子明兆屈尊來探望了明佑,明佑好幾天沒有吃東西,精神壞得很,連敷衍的力氣也沒有,就那麼眼神渙散地看著明兆走過來。
明兆吩咐隨從開啟帶來的食盒,道:“我聽說皇兄胃口不好,想必是這牢獄裡的飯菜不合口。”
明佑往那食盒裡瞟了一眼,四個小菜,一壺酒,有氣無力地笑了笑:“怎麼,二弟等不及,要提前送我上路了?”
明兆在他面前蹲下來:“皇兄還是這麼喜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也不多說,拎起酒壺倒了一杯,端起來一飲而盡,再倒一杯遞給明佑:“我陪你一起上路。”
明佑接過酒杯,卻悉數灑在了地上:“對不起,我還不願意和你一起呢。”
明兆的臉色變了變,最終卻沒有發作,面對將死之人沒有必要再假以顏色,只是扶起被明佑扔在地上的酒杯,淡淡道:“我對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明佑歪過頭去輕笑一聲:“自己說自己仁至義盡,真不要臉。”
明兆也不生氣,笑道:“別人說也罷了,被皇兄說不要臉,我可是不那麼甘心的。”
明佑斜睨他一眼:“我也不要臉。”
明兆點頭:“所以我們才是兄弟。”
明佑道:“下輩子我不要和你做兄弟。”
明兆道:“你走得這麼早,想做怕也是做不成了。”
明佑沉默,忽地抬手扇了明兆一巴掌,沒多少力氣,算是在他臉上輕輕蹭了一下。
明兆捱了一下,換一邊臉道:“這邊要不要也來一下?”
明佑知道自己的巴掌並沒有任何威力,也不再打,只轉過頭去,把臉貼在冰涼的牆壁上。
明兆道:“那麼,殺也殺過,罵也罵過,打也打過,到了地府不要再記恨我了。”
明佑道:“嗯。”
明兆道:“其實,你一直都不該記恨我,瀟後的事……是個人都能想到,我那時候才多大,怎麼也算在我頭上?”
明佑道:“我錯了。”
那語氣顯然不是認錯,可是多少年來明佑養成了對明兆言聽計從的習慣,無論明兆說什麼,他總是不自覺地要表示同意。
方才難得迸發的一點脾氣很快沒了,又是一副順從忍耐的神情,雖說那是裝出來的,即使如今不需要裝了卻改不掉了。
明兆拍拍他瘦削的臉頰,道:“明天上路我就不送了,早走早投胎,我們便做不成兄弟了。”
明佑的腦袋晃動了兩下也不知道聽沒聽見他的話,只是焉焉垂頭坐著,眼角餘光裡看見明兆離去時長袍下襬的一角。
然後就昏昏然睡去了,如果幸運的話,他可以一直睡過去,把行刑時間給睡過去。
他這個願望沒有實現,因為天未亮的時候他就被驚醒了,雖說是醒了,卻覺得是夢中,因為他睜眼就看見薛豆青,而且是,正在眼前。
薛豆青什麼也不說,拉著他胳膊就要把他拉起來,明佑慌忙道:“你幹什麼呢?”
“帶你離開。”
明佑樂了:“豆兒你腦袋壞掉了?年紀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