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聲息的灰箭穿過人群,從鄭簡的眼前飛向耿少潛,然後刺中那北夷人的後心,他的垂死的慘叫引起了耿少潛的注意,不過後者也不過是不甚在意地回過頭看了一眼射箭的人——
鄭簡原本以為是王鷹,然而轉頭入眼的卻是綠袖完全沒有掩飾面容地站在不遠處的茅草屋頂上,神情冷漠地看著他。
然而此刻他卻並沒有太多的心思去想為什麼綠袖竟然會出手幫他,只一心要趕到耿少潛的身邊。
再看那耿少潛,面對背後射箭救了自己的綠袖既不意外也無防備,只一心對著那打算遁走的白髮大巫,然而當他手中的木拐再次舉起的時候卻被一支無聲的利箭打偏——回過頭,與救了他的那支一模一樣,自綠袖手中射出的灰箭。
耿少潛再要動作,那白髮大巫卻已經被三個大漢護著跑出了自己的攻擊範圍,他神情莫測地回頭看了一眼屋頂——那裡卻早已經沒有了綠袖的身影。
“少將軍……”這時鄭簡終於穿過重重人群來到耿少潛身邊。
耿少潛朝著馬上的鄭簡伸出手臂借力翻上馬背,道:“追上那個人。”
背後隔著兩層麻衣的微弱體溫讓鄭簡身體一僵,卻很快回過神來,揮刀砍去一個阻攔馬匹的北夷人,朝著耿少潛所指的方向奮力衝出重圍。
廣博無垠的大荒原就像是北夷人的後花園,鄭簡遠遠看著那一頭白髮翻過一座土坡,等追過去的時候卻已經完全沒有了一行人的蹤影。
鄭簡駐馬站在土丘的最高點上停留了一會兒也沒有發現再多情況,又回頭看了一眼已經完全淹沒在地平線裡的北門關,忍不住說道:“少將軍,追不到了……”
耿少潛沒有理會鄭簡,像不相信他一般向四面八方看了又看,原本剛毅冷硬的臉上透露出一絲焦急的神情——而這是鄭簡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少將軍……”
鄭簡還想說什麼,卻被耿少潛阻止,只見他仰頭朝空中打了一個唿哨,然後看著碧藍無垠的天空不再動作。
白雲之間陡然掠過一道細細的黑影,耿少潛手臂一舉,一隻玲瓏矯健的禽鳥穩穩落在其上,竟是一隻金羽鷹隼。
鄭簡詫異地看著眼前這一隻體型要比之前被射落的要大一些,毛色灰中藏金,油亮整齊如劍羽,配著那堅如金鉤的喙一雙眼睛冰冷凌厲地看著四周。
“去——”
這隻金羽鷹隼似乎已經被馴養了許久,與人十分有默契,耿少潛只是將手臂一震它便知道要做什麼,展翅飛起來在兩人頭頂盤旋了一會兒就朝一個方向掠去。
“走——”
在北夷諸部,猛禽和獵犬都是獵人最忠實的朋友,幫主人找到獵物,捉住獵物。這一次不需要耿少潛解釋什麼,鄭簡一抖韁繩朝著那鷹隼的方向跑馬追去。
金羽鷹隼停駐在一片土丘上方不斷盤旋,鄭簡明白那些人多半是藏在那土丘後面了,驅趕馬匹加快了幾分,然而當他胯下的馬兒前蹄剛剛踏上土丘只聽得頭頂上的鷹隼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
然而,像是馬蹄一腳踩空般鄭簡的身體猛的向一側傾斜下陷,他下意識靠向身後的耿少潛卻不及對方的動作更快,只覺得背後被推了一下,身體一輕就從馬背上滾落了下來,在地上退了兩步穩穩當當停了下來。
然而另一邊的耿少潛卻因為失去平衡一下子被摔倒的馬匹壓住了一條腿,側躺在地面上動彈不得,而引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是纏繞在馬蹄上的困馬索。
那金羽鷹隼顯然也是想要預警自己的主人有危險,卻被鄭簡忽略了,此刻從埋伏地走出來的北夷大巫走到被困的耿少潛面前,他身邊的大漢將彎刀架在男人的脖頸上,側頭看著鄭簡的模樣就像是狩獵得手的惡狼一般。
“你們居然會有神鷹?”白髮大巫看著地上的耿少潛,完全轉變的形勢讓原本疲於奔命的他放鬆了很多,也有了與階下囚閒談的興致。
“這是你教給我的,你忘了?”耿少潛看著白髮大巫完全陌生的樣子,神色複雜地說道。
鄭簡聞言心神一震,像是突然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般徹底涼了下來,原本還都只是猜測的那些,突然無比真實地被擺放到了他眼前。
“我說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白髮大巫有些焦躁地說道,然而他握著脖頸裡的事物,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過還是要感謝你們……”
“是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我不是!”耿少潛的話讓白髮大巫又一次被激怒了,說話的時候夾雜著斷斷續續的北夷話,“我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