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你也要學會自己一個人去面對、去承擔相應的後果。”
“大哥?”
“好了。”羅明正不再多說,轉身離開,“西南各部俯首稱臣多年,邊境無戰事,你就只當是出門遊玩兩年了。”
等羅明正離開之後,羅珪生獨自看著宮門的方向。
他沒有告訴自己的哥哥,當他走進那間屋子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件被丟在臥榻角落裡的宿衛軍軍服——而這便是他一切憤怒的起點。
鄭簡從宮裡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回過鄭家,他知道自己這一番所作所為會受到鄭族各家怎樣的謾罵與唾棄,而他也完全沒有準備好去面對那一切,尤其是自己的父親。
在心裡默默打定主意要隨耿少潛一起離開這諸事紛擾的京城前往北門關,鄭簡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在這個生活了十多年的出生之地卻並沒有多少需要告別的人。
鄭簡一邊在心裡自嘲般的想著,一邊從封閉的馬車裡走下來,步入了踏花閣。
此刻本不是踏花閣生意最好的時辰,花樓裡卻擠滿了人,喧囂得像是比任何夜晚的生意還火熱。
“哎那邊又要茶水了……”
“這踏花閣什麼時候成茶樓了……”
“真是不知所謂……”
“都成看熱鬧的天橋腳下了……”
鄭家看著周圍大多眼生的面孔,卻發現今日樓裡很多都是年輕人,心裡隱隱有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鴇兒,今天怎麼這麼多人,荊娘呢?”鄭簡拉住熟悉的鴇兒連忙問道。
“鄭……”在紅塵了打滾了半生的鴇兒看到鄭簡幾乎是嚇了一大跳,卻很有眼色地鎮定了下來,將人拉到一邊,才小聲說道,“我的鄭大人那,您怎麼還敢來這兒,趕緊從後門出去吧……”
“這是出什麼事了,荊娘呢?”
“難為您還記掛著荊娘,也不枉她……唉……”鴇兒三句一嘆息,看著鄭簡的模樣,忍不住開口說道,“您與少將軍的事……這幾日樓裡都是為少將軍來的,說是要找您……荊娘已經替你擋了好幾撥,卻是越鬧越兇狠,再這麼下去只怕踏花閣的生意也快做不成了……”
“那荊娘……”
“您放心,荊娘沒事兒……”
鴇兒話還沒說完,花樓上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辱罵:
“兔兒爺的女人裝什麼清傲,真讓人噁心——”
緊接著,鄭簡就從視線的角落裡看到一方五彩的裙裾從花樓上飄落下來,像是紛飛的彩蝶,又像是花娘遺落的絲帕。
下面那英武的兒郎,可否將奴家的絲帕還來?
鄭簡還沒看清記憶中花娘的笑靨,就突然聽到一聲沉悶的巨響砸在了花樓中央的地面上,那是什麼東西從樓上掉落了下來。
花樓內頓時黑壓壓的一片死寂。
鄭簡有些倉促地撥開人群,走到那彩裙飄落之處,唯看到一方被天頂氣窗照亮的地面上那女子溫柔恬靜的睡顏,只是那恬靜之外卻是觸目驚心的鮮血如泉水般不斷從女子的口鼻湧出,鄭簡連忙衝上前去,扶起女子讓她仰起頭,卻又不知如何阻止這些噴流的血水。
“荊娘……荊娘……”
滿身被血水染得通紅的荊娘眼神恍惚地側頭看著鄭簡,卻又像是透過他看向了別處,含著滿臉的血淚,露出一個欣喜異常的笑容,伸出手只念了一句:“簡……”便垂落下去,永遠凝固在了這一刻。
下面那英武的兒郎,可否將奴家的絲帕還來?
此刻,鄭簡似乎又看到那一條色澤曖昧的絲巾飄飄蕩蕩從樓上飛下來,劃過他的鼻尖落在攤開的手心裡,只要他回過頭朝樓上望去,就能看到一個神情嫵媚姿態動人的女子斜倚在欄杆上笑著堆自己說道:“下面那英武的兒郎,可否將奴家的絲帕還來?”
然而樓上那處卻什麼都沒有,只餘下他手心裡熱得發燙的血液真實無比。
“荊娘……”
“我們沒想鬧出人命……”肇事的那幾個少年從花樓上下來,臉色蒼白地看著地上的兩人,“啊……你是那個……”當看到鄭簡的面容的時候又忍不住驚撥出聲,然後咬牙嘴硬道,“哼……這女人死的倒也不冤,不過真正該死的是你才對……”
剩下的話語被卡在了喉嚨口,為首的少年驚恐地看著面前這個年輕的宿衛軍軍官,對方白皙的手指正死死地嵌在他的脖頸裡,幾乎能感覺到指尖插進咽喉的痛楚,只要再往裡一分便是橫屍花樓。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