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盡言此刻什麼都不去想,唯一的念頭,就是游到對面去。他舒展著修長的手臂,甩著頭一下接一下地划水,江水帶著他,逐漸偏離直線,但他也毫不在乎,這點距離,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高難度挑戰,一兩裡地而已。
他還沒游到對岸,便聽見一個聲音在喊:“小莫!”
莫盡言以為是自己幻聽,俞思冕睡著了,怎麼可能喊他。直到再一聲“小莫,回來!”響起來,他才回過頭來往小船上看,月色朦朧,船頭隱隱綽綽站著個人影,他心裡一驚,踩著水停下來:“俞大哥?”
“小莫,你幹嘛呢?這種天氣,怎麼下江了,不冷嗎?趕緊回來。”俞思冕的聲音有些嚴厲,還帶著些擔憂。
莫盡言扭頭看看江岸,又看看俞思冕,決定往回遊:“我這就回來了。”
大冷天泡在水裡,在人們眼中是極冷無比的,但是對游水的人來說,其實並沒有那麼冷,他們在水裡是活動著的,遊得久了,身體就會發熱,就感覺不到水冷了。
俞思冕披著外袍,立在船頭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水面,看見人終於游回到船邊,彎下腰,伸出手去,抓住人的兩隻上臂,用力一拉,“嘩啦”一聲,人便離了水。甫一離水,莫盡言便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哆嗦。俞思冕略帶怒氣地說:“你這孩子,到底想幹什麼?好好的覺不睡,大晚上的,這個時節,居然跑到江裡去游水,萬一腿腳抽筋了怎麼辦?我連水都不會,到哪裡去救你?”言語中盡是擔憂。
莫盡言身上赤條條的,一絲|不|掛,他顧不上身上還是溼的,連忙將自己的衣服拿過來胡亂往身上裹。
俞思冕道:“穿什麼衣服,趕緊進艙,我給你燒水洗個澡。”
莫盡言如獲大赦,連忙曲著身子,鑽進船艙裡去了,月色雖然不及日光,但是俞思冕是練家子,隔著那麼遠都能瞧見自己在水裡的位置,這面對面的,身上那點東西不給看個一清二楚才怪。船艙裡沒有光,應該就看不見了。
他在黑暗中將衣服胡亂穿上了,才說:“俞大哥,不用忙了。我不用燒水洗澡,我不冷,就是想去江裡洗個澡才下去的。”
俞思冕也跟著進來了,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背上:“你小子魔障了吧,這種天氣,要洗澡燒水啊,去江裡洗什麼澡!趕緊上床裹著被子去。”
莫盡言迅速鑽上床,用被子裹緊自己。
過了一會兒,俞思冕才過來床邊坐下,伸手摸到了莫盡言溼淋淋的頭髮,將一塊布巾蓋上去,伸出雙手,給他擦頭髮。莫盡言心中驚異莫名,他這是怎麼了,難道是發現自己的心思了?他正想說點什麼,突然聽見俞思冕問:“小莫,你睡不著?”
莫盡言心裡一驚,嘴上卻說:“不是,我真是想去洗個澡,發現沒那麼冷,便游到江對面去玩玩。”
俞思冕屈腿在他臀部頂了一下:“胡說八道,你起來那麼多次,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莫盡言撐不下去了,只得將臉埋在枕頭裡,硬著頭皮說:“俞大哥,我、我覺得熱得睡不著,所以才去涼快涼快。”
俞思冕愣了一下,突然笑出了聲:“看來晚上不該讓你吃那麼多鱉肉的。”
“啊?”莫盡言有些不明所以,這跟鱉有什麼關係。
俞思冕笑道:“我以為你年紀還小,每天又這麼辛苦,所以不打緊呢。你跟大哥說,是不是想姑娘,所以睡不著?”
莫盡言總算是明白過來,他也有些尷尬,嚷嚷道:“誰、誰想姑娘啦!”這是真的,不想姑娘,只想你。
俞思冕嘿嘿笑了兩聲:“好,好,不想姑娘。”又憋不住笑了兩聲。
莫盡言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小聲地哼哼:“俞大哥你怎麼沒事?”
俞思冕止住笑,輕咳了一聲,不自然地說:“也不是沒事,靜一靜心就可以了。”
莫盡言心說:還不是因為你在旁邊,我才沒法靜心。
經過這麼一鬧,莫盡言終於能夠安然入睡了。
臨入睡前,莫盡言好像聽見俞思冕在黑暗中說:“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別去洗冷水澡了,容易著涼。大哥幫你想辦法解決。”
莫盡言心裡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個念頭:你能幫我想什麼辦法?
第二天,莫盡言果然有些頭暈,還打噴嚏流鼻水。俞思冕又是憂心又是氣惱:“胡鬧出問題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亂來。”
莫盡言縮著脖子:“對不起,俞大哥,不會耽誤你的行程,一會兒吃了早飯咱們就出發。”
俞思冕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