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要罰你,怎麼辦?”
梅昭道:“能怎麼辦?他總不能真殺了我吧?等著,看他怎麼處置……”
梅雋道:“可姐姐咽不下這口氣,不如我們倆走了吧。”
“……走?”
梅雋點了點頭:“遠走高飛。”
梅昭沉默了下來,半晌,他道:“……也好,如此這番,我也仁至義盡了,也算報答了他當初兩番相救之恩。”
梅雋點了點頭,道:“我等會兒把馬牽到附近,你跟守門的說,你要小解。我適才見他們看守不嚴,都給你留了情面,好跑得很。”
梅昭點了點頭,握住梅雋的手:“……姐姐,你真的想好了?他是你夫君。”
梅雋知道要離開古驁,感覺肩頭似乎卸下了重擔般,神色又恢復了之前颯爽的勃勃生氣。見弟弟問她,梅雋自嘲地勾了勾嘴角:“錯嫁了。”
“那日後……日後怎麼辦,我們去哪裡?”梅昭問道。
梅雋道:“你不是一直想做遊俠麼?姐姐陪著你去做遊俠。身邊有個僕役,我也是近日才知,他家是開商鋪的,我們先去他那裡落腳。”
梅昭聽見‘遊俠’兩個字,眼睛亮了一亮,這才笑了出來:“好。”
梅雋回了房間,將古驁送給他的短劍掛在了房舍內,她叫來那僕役,那僕役胸前還印著她之前踹上的那一腳鞋底印子,一聽她招喚,便一路小跑著來到梅雋面前。
梅雋道:“幫我寫封信。”
那僕役點了點頭,立即研了墨,梅雋想了一想,道:“就寫,‘今日一別,望君珍重’罷。”
“就寫這些?”
“就寫這些。”
“把疆兒抱過來我看看……”
那僕役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娘子此行,要帶小少爺麼?”
梅雋嘆了口氣,面色有些猶豫:“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了。”
那僕役道:“若是帶上小少爺,怕是走不了。”
梅雋不語。
那僕役道:“有志者沒有不在乎子嗣的。”
梅雋咬了咬牙,道:“唉,讓我再看他一眼。”
“睡著了,小娘子跟我來。”
梅雋來到兒子古疆床邊,眼淚啪地落了下來,滴在古疆蓋著的小被子上;她用力地擦了擦眼睛,還是決然地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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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關道上,天各一方,在日漸漸向晚的時候,古驁終於率部追上了梅雋梅昭一行,懷裡的兒子哇哇亂哭,只見梅昭梅雋一人一馬,此行只帶了一個青年僕役,幫他們挑著包裹。
古驁翻身下馬,上前一步,抱著孩子,喚道:“……雋娘,你這是做什麼?”
梅雋靜靜地望著古驁,這些日子來,她面對著古驁,從未如此心平氣和。
她終於知道與古驁的婚姻,是如何重重地束縛著她了。
看著古驁的面容,梅雋憶起了……自己是如何在陰影下弔影自憐,是如何壓抑著自己,力圖討他歡心,是如何在他無數次的冷漠相待後,對自己也厭惡不已。
可是離開他,看著遠方未知的前路,梅雋彷彿又尋找回了年少時的勇氣般,英姿勃發,充滿希望。
梅雋安靜地凝視著古驁,這個曾牽動她心緒的男人,緩聲道:“從今往後,你是你,我是我,我們就此別過。”
古驁看著妻子,懷中的孩子仍然在大哭,他感到手臂中沉極了,他不甘地道:“為什麼?”
梅雋嘆了口氣:“你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麼,說明你不懂。”
“你不管疆兒了麼?”古驁懇求道。
梅雋微一垂目,看見了古驁至今仍系在腰上的那縷古錦腰帶,忽然覺得釋然了。她一開始以為,自己的憤怒是因為情敵,但事到如今,她終究明白,他需要她忍受的,她一樣也忍受不了,而她想要的,他卻分文不給。他們兩個,終究不是一路人。
如果真有刻骨銘心的愛,還能將兩人拉扯在一起,可惜,從一開始,兩人的婚姻,就是一場交易。
梅雋道:“我信你能好好待他,你能麼?”
“他是我兒子,我自然好好待他。”
“那我就心無掛礙了,”說著,梅雋調轉了馬頭,喊上梅昭,梅昭抱拳道:“大俠,若再相見,便是江湖了。”
說著,兩人帶著僕役,提馬揚鞭,一道向路的前方奔去。
“古軍統,追麼?”有人在身旁問道。
古驁看著三人消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