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眸跪在柳夢已跟前,她看不見此時的柳夢已臉上是什麼樣的神情,只知道他的目光幽幽地望著外頭的院子。
良久,柳夢已才收回了目光看了看紫眸,然後,他端起碗幾口就把藥完。
眼見離宣山之戰已不到半個月,柳夢已的武功越練到緊要關頭,他身體承受的毒性之痛也越發嚴重。每日紫眸和蘭祀都會輪流守在屋外,生怕柳夢已一時無法控制體內的毒會被反噬。中午的時候,紫眸端著飯菜來,蘭祀守了一整晚上,早就疲憊不堪。紫眸見狀,便讓他回去休息。她剛推門而入時,忽然聽到內屋一聲巨響。連站在門口的蘭祀也是一驚,他們兩人趕忙衝進內屋。
柳夢已正站在屋中央,原本該是桌子的地方此時只餘下一片粉末,連半塊碎木都沒有。
“恭喜閣主。”
蘭祀頭一個反應過來,他拱手道。
紫眸也是滿臉驚喜地笑著,彷彿是再也沒有什麼事能比這更高興的了。但柳夢已臉上卻未見喜色,他平淡地點了點頭,說道,
“按路程的時日來算,這幾天也該啟程了。”
此話一出,蘭祀和紫眸臉上的笑容頓時褪去,隱約可見幾分驚恐之色。
臨出發前的那夜,紫眸特意讓廚子多準備了些酒菜,大堂內只留下了小秋在旁服侍。原本一頓飯吃下來,誰也沒提明日的事,直到小秋語帶哽咽地懇求道,
“公子,求你帶我一起去。”
小秋的眼眶紅紅的,眼睛裡也滿是淚水。蘭祀皺了皺眉頭,耐心地哄道,
“難不成你怕公子我回不回來?”
小秋聞言,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忙搖頭道,
“小秋只是想陪在公子身邊。”
蘭祀無奈一笑,剛要說話就聽到紫眸說道,
“小秋想跟就讓他跟著,我也喜歡他服侍。”
紫眸見蘭祀仍是皺著眉頭,她又道,
“又不會有什麼危險,當初我們不也跟著閣主在一旁待著。何況,瀲君也會一同去的。對吧,閣主?”
說到這裡,紫眸笑吟吟地轉頭去問柳夢已。柳夢已看了瀲君一眼,點了點頭。
蘭祀揚唇一笑,摸了摸小秋的頭,佯作無奈道,
“連閣主都答應了,我還有什麼話說。”
小秋聞言,歡喜地笑彎了眼睛。
一提起十年之約的事,紫眸和蘭祀臉上的笑容都有些勉強,屋子裡一時無人出聲。直到蘭祀忽然想起了什麼,忽而一笑,他問紫眸道,
“紫眸,你還記得當年老閣主教我們的武功嗎?”
紫眸答道,
“我們的武功不都是閣主教的。”
蘭祀笑著搖了搖頭,他道,
“教過一套劍法,叫葉柳什麼的。”
“葉柳忘川。”
柳夢已補充道。
蘭祀吩咐小秋去搬來了琴,然後,他對紫眸道,
“我們從前小打小鬧了這麼多次,真正的對劍招卻一次都沒有,紫眸,你不會忘記招式了吧?”
紫眸嫣然一笑,回答道,
“要知道我有沒有忘,來試試啊。”
說罷,紫眸率先起身,取下了櫃子上擺著的兩柄劍,把其中一柄扔向蘭祀。蘭祀伸手接住,笑吟吟地對柳夢已說道,
“許久未聽過閣主彈琴了,勞煩閣主了。”
蘭祀朝著小秋使了個眼色,小秋便把琴搬到了柳夢已面前。瀲君略有吃驚地問柳夢已道,
“你會彈琴?”
柳夢已回答道,
“只會一首曲子而已。”
柳夢已許久未碰過琴絃,技藝早就生疏,更何況他本就只會那麼一首曲子,每一個音律都是死記硬背下來的。但當樂聲響起時,紫眸和蘭祀同時拔劍。兩柄劍重重地碰撞在一起,然後又各自彈開。華月閣的武功本是以快狠準取勝,惟獨這套劍法,招式裡多了幾分華麗。紫眸和蘭祀本就輕功過人,舉步飄渺。再加上彼此都未下重手,說是對招,倒像是合演一出劍舞。
也許是默契,先前他們三人誰也沒提,這套武功和這段曲子都是當年跟著老閣主他們上宣山之前,老閣主親自教授的。蘭祀雖沒有明說,但此時提起,紫眸隱約能猜到幾分他的用意。
琴音正在高昂之處,忽然,紫眸手一鬆,劍落在了地上。恰在此時,柳夢已手裡的琴音也斷了,他皺了皺眉頭,說道,
“不記得後面怎麼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