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下地船又不動了,船隻卡在壓在山中露出來的一塊大石上,動不了了。大家也扶著被晃暈的頭磕磕絆絆地站起來,外面依然是狂風暴雨,驚濤拍岸。
梁雲飛扶著撞傷的腰站起來,不防踩到這室裡的從木窗縫裡溢進來的水滑倒了,滑倒的一瞬間地他好像看到木窗縫裡有一點螢火蟲光芒。他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不過他還是迅速地爬了起來,會客室裡亂成了一團,每個人臉上都現出了絕望的表情,上嘴唇咬著下嘴唇又透露著不甘,好些人都往外面四處觀望,尋找能逃生落腳的地方,還有的人在指責著艄公和梁雲飛,還有的是沉默著,想著親人和朋友,但是沒有一個男人哭泣。
會客室裡亂糟糟的,艄公也是束手無策,只能好言寬慰,他自己既然決定從事這一行,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但看著這船上的一條條年輕鮮活的生命,他心裡面充滿愧疚,悔恨自己的一時的貪念,見錢眼開,要是這次能活著回去,他一定好好地補償他們。
聽到指責的話,梁雲飛的心裡面也很不安,他和其他的一些人一樣也還在尋找著求生的機會。
他想起剛才看到的那點微微螢火光,便推開木窗,那斜風夾著大顆的雨珠放肆地吹進來,地上一下子就有了一灘的水光,梁雲飛拿千里眼觀望,舉著已經溼了的長袖擋住外面跑進來的雨,千里眼的鏡頭被打在窗槅上迸濺開來的細散水珠濺到,模糊了起來,梁雲飛轉身拿乾布擦擦,又繼續探尋著。
梁雲飛目不轉睛地看著鏡頭,那風一大,這雨就密集,風小了些,吹進來的雨就少點,連帶著黑夜濃稀的顏色,也被它們左右著。忽然,風把巨石背後的可能是常春藤之類的一大片樹葉吹起,好幾處的葉子被刮掉了還是怎麼的,梁雲飛看到裡面有隱隱約約的搖曳不定的黃色光芒,有可能是燈光,可能還有躲避的地方,雖然四圍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但他還是覺得那邊有一處空闊的水域,他需要確認一下。
他拉過艄公,把千里眼遞給他指著那光點的方向,艄公想他可能是發現了什麼,便順著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艄公水上行走了多年,經驗豐富,直覺敏銳,他很確定那點光芒就是行船上的訊號燈燈光,那裡肯定有船,如果是這樣,那邊肯定有避風的港灣。
艄公緊皺成倒八字的眉毛微微舒緩了些,他對梁雲飛點點頭,淡定地對會客室裡個個都心神不定的大家說道:“我們如果還是留在這艘船上的話,生存下來的希望渺茫,我在巨石後面發現了有船隻的蹤影,或許那裡能有地方躲避這場暴風雨也說不定,但只是可能,我的意思是冒險搏一次,也比在這裡坐以待斃的好。”
大家一聽說有存活的希望,都不約而同地贊同艄公的話。這些散發著青春活力的水手們,他們勇敢無畏,熱衷著冒險,特別是一些從未有人到過的無人處,他們沒能在戰場上一展雄風,建功立業,便渴望在其他的地方功成名就,譬如在古洞深水中發現寶藏,或者是殺死怪獸獲得美人,亦或是發現仙人得到仙術,無論哪一種幻想,都能給他們帶來身心上的滿足,給他們帶來名譽,因此他們對於探險有著一股不怕死活的執著。
艄公的話無疑令他們重新振奮起來,他們說道:“與其在這裡等死,還不如去試一試,就算這那裡沒有人,只要有地方待著,熬過這場暴風雨就行了。”
於是大家迅速地在船裡找出一些家當,在船和巨石上搭過跳板,井然有序地走過去,梁雲飛被他們護在中間。他們把纜繩的一頭綁在這塊凸出來的巨石上,走在前頭開路的人拿著纜繩的另一端,後面的人都順著這條纜繩的軌跡走。全部人才走下巨石,天空突然響起一聲驚天雷,接著是一道霹靂的閃電,就聽得山上響起石頭滾落的聲音,還聽得石頭砸在船板上的響聲。艄公聽到後,痛心地回頭看了幾眼,不捨地跟著隊伍繼續前進了。
這裡大都是峭壁石板,幾乎沒有泥土,想是被時常像這樣漲起來的水沖刷掉了。那些峭壁都是雜亂傾斜的,石塊都是圓滑的,大大小小的錯置其間,上面都還覆蓋著一層層薄薄的苔蘚,溼滑得不得了,他們把鞋子都扔掉了,以免一不小心走不穩就滑入下面的深水潭裡,這深水潭和外面洶湧著的江水大相徑庭,它一樣是水,卻是靜止的,有著一種深不可測的恐怖感。
這三十幾個人有的提著玻璃罩子燈,有的提著彩燈,這燈都是為中秋節準備的,可拿來做裝飾的燈現在卻變得無比有用,能照亮前進的路,也能照亮內心的恐恐懼感。他們頭上都戴著斗笠,身體被雨打的生疼,被風吹得難受,拖著淋溼的衣服身體沉重了不少,這滂沱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