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知道了。”
汐臣一面做著洗漱,一面讓不安的心平靜下來,但想著今日慕傾墨要隨慕容歌去狩獵,他總覺得有些悶沉感覺。
便說家宴之後不久,慕傾墨被召進宮中一次,所為不是其他,便是慕容歌勸他參與春蒐。
“朝堂之事你不願理也就罷了,這春蒐不管那些閒雜,只任你馳騁狩獵,如此自由,你也不妨來試一試。”慕容歌好言相勸著。自兩人回了長永一為皇上一為王爺,慕傾墨就幾乎完全避開參與政事或與朝臣來往,本該是豪野難束的性子,卻被他自己封了起,窩在一處安靜吃酒獨愉,叫慕容歌看了擔切又無奈,幸而有常纓幾人常去陪同,才叫他不至於那樣的將自己閉塞。
每年這時候,慕容歌都會勸他參與,而每每都會被拒絕,或是直截了當的、或是含糊其辭的,慕傾墨也不想違慕容歌的意思,可不願就是不願,就算是入了名列,看他沒精打采的過了幾日,慕容歌也就狠不下心的放了他回去。可今年,看著在汐臣出現後明顯變了樣子的慕傾墨,慕容歌覺得這一次,或許可以。
“欄樹離長永也不遠,算上行程前後也不過半月,你若是希望,這次我便下令許帶幾名家眷隨行如何?這時節也沒什麼兇狠禽獸,就再叫戈木他調出些東羽人手,這樣你去獵捕時候也不用擔心汐臣安全。”
還擔心著會不會又一次被拒絕,慕傾墨竟捏了下巴,似乎沉思著,“……春蒐麼……好像很久沒去過了。和汐臣出去時候見過一處獵手冬狩,倒是有些手癢……”
“那還是感興趣麼?”慕容歌忙說著,“宮裡好弓好箭都有,你若喜歡便自去選;狩獵的行裝之類也可即刻派人去做,需要什麼,你但說就是。”
只是慕傾墨想了半晌,最後說出來的卻是,“……那,我去問問汐臣吧,他若想去,去也無妨。”
到頭來,慕容歌還是隻能無奈苦笑。這可真叫是一門心思都放在了汐臣身上,寸步都不肯離啊。
於是汐臣看見慕傾墨眼底的興奮時,便笑著點了頭。他相信著,駕馬逐鹿時慕傾墨的身姿,是更自由灑脫的。那時的模樣,汐臣最是喜歡。
回過神來,汐臣已經走下了樓,眼中映入一身狩獵勁裝的慕傾墨,與平時不同的俊美讓汐臣避了眼去,生怕這時就惹了心慌。
劉安已經帶人與車馬在外恭候。慕傾墨並非與慕容歌一同出發,所行道路也有不同,從這處去獵場的欄樹還要行車約上半個時辰的路程。兩人走出,慕傾墨扶著汐臣進了車中便轉去騎馬,而坐在車前牽了韁繩的,依舊是梨香。
擦肩而過的短暫時刻,梨香與劉安都轉了眼,目光對上淺淺便散了,淡淡無痕。只說梨香雖沒多問,也知道覃子的事還是被默無聲息的壓了下去。或許是因同為僕侍的一點悲憫,縱然心知也就是如此了,梨香心裡還是難免有些不是滋味;而劉安倒也平靜。變動之類常常有之,他早不會大驚小怪什麼,即使看出梨香那目光中的一點冷淡,他也只是平靜模樣罷了。
車行去,軋過凸凹不平的路面而顛簸,在那微小的起伏中,吟響清淺的旋律……
便是欄樹這邊,諸位臣子一早就候著,等見慕容歌也到了,還想著就要開始了吧,怎料慕容歌直接進了搭起的營帳中,只派出人來說了句諸位大臣暫且等候什麼的就沒了音信。眾人都奇怪著,還想人都到齊了還等些什麼,人手裝置看起來也都齊全了,怎還會如此?
正是想著,害這春蒐遲延了的主子終於出現在了遠處。有耳聰目明的一下站了起來,不可思議的指向那邊,險些失態的驚喊出聲——
“那是——王爺!是慕青王與慕青王妃!”
當下閒著的眾人都起了身望去,除了幾個早就知道的,都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言語亂了一片。像是被那微起的吵鬧煩擾,慕容歌也走了出來,等見慕傾墨下馬來行了禮,便示意身旁,揮了手去。
“春蒐圍獵,起封!”
此時正是冰雪融逝、萬物復甦之際,春蒐也如同一個儀式一般,象徵著新季來臨。就欄樹這一處來說,在封攔下安和的度過了一冬,眼下正是狩獵的大好時機,皇列來此狩獵過後,此地便向尋常百姓開放,除獸類,一些山草藥蟲也是極為叫人重視的,正說是益滿利足,這一處富饒之地,也在被狩獵與被封護間長久留存。
按著慣例,起封第一箭,當由皇上親自射出。於是一旁有人奉上弓箭,慕容歌接過,在眾臣目光之中,牽弦彎弓,鬆手的下一刻,那箭便穿透遠處高懸封牌,揚來喝彩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