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流景知道那大漢的話意味著什麼,他這樣的“淡妝”很容易被認出來,然而,這已經是他的極限,幼時那些骯髒的記憶他不想在想起一遍。
拍掉雲揚放在他身上的手,殤流景伸手粗暴地摸摸雲揚臉上的濃墨般的灰燼,再糊到雲揚的沒遮住的耳根。
“景……哥哥……”雲揚有些驚詫,愣愣地僵住,看著殤流景的眼眸裡瀰漫了不可思議,殤流景沒有聽見他在說什麼,但是,卻看清了他的口型。
殤流景的手一滯,迅速放下,冷冷看了一眼雲揚,低沉冷笑:“你也配再叫這個名字?”說完迅速穿過人群,瞥了瞥那個注意到他的大漢不知去向後,向絡燻走去。身後的雲揚滯了一滯,慢慢地俯下頭,唇角泛出一絲苦笑。
絡燻看著人群裡長身玉立的二人,看他們面對面緊貼著而殤流景沒有出手,心裡有些高興,又有些泛酸水。不知是說了什麼,雲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唇角似乎隱隱有些高興,然後兩人竟然情意綿綿地耳鬢廝磨……
絡燻長長地嘆了口氣,心裡有些空落落的,連殤流景什麼時候過來的都沒有發現。
擦乾淨臉上的髒汙來到絡燻身邊,殤流景早就發現絡燻有些心不在焉,在絡燻的身邊蹲下後,殤流景若有所指地問道:“對於這個計劃,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絡燻仔細思索片刻,搖搖頭。殤流景沒有任何表示,只看向人群中的雲揚。
“奇怪……四月份的,哪來的螢火蟲啊?”醉得走不穩的漢子抱著一罈新開的酒,忽然嘟囔了一句。
“放屁,你眼花了吧,哪兒來的螢火蟲啊。”旁邊的人啐他一口。
“真,真的……呃——”那漢子一片說著,伸手指著眼前,打了個長長的酒嗝,“在,在飛……飛走……走了。”
那漢子的頭不時地轉著,似乎真有一隻螢火蟲在他面前飛,看了一會兒,那漢子伸出手,抓了一把,似乎沒抓到,又追了幾步,抓了一把,踉踉蹌蹌跟著走了。
手裡的酒罈子沒抱穩,酒灑了一路,離倉庫越來越近,忽然,咔嚓一聲,那漢子似乎踩了什麼跌了一跤,酒罈子裡的酒流的遍地都是。
“哈哈……”一直看著那漢子的那人哈哈大笑起來,那漢子爬起來,惱羞成怒,立即衝過去和那漢子扭打在一處。
“這倒是意外收穫。”絡燻微微一笑,眼睛微眯,像只漂亮的小狐狸。
“咔嚓”又是一聲酒罈落地開花的聲音,絡燻不自覺地笑起來,這已是地六聲響,似乎,倉庫那邊,快準備好了。
而篝火旁還在不停對孩子們進行的輪番的侵略又換了一批人。絡燻遠遠地眺望著,臉色蒼白。那些孩子的身下,流下來一灘灘的鮮血,身體已經沒有了絲毫反應,不敢斷定,其中還有多少是活著的,或者說,還能救活。
“要救那些孩子麼?”殤流景問了一句。
“能嗎?”這次,絡燻竟然沒有斬釘截鐵地說“要”,而是不可置信地看著殤流景。也許,這麼多次的教訓,絡燻也終於不是那個天真地要救每一個生命的孩子。
殤流景再次沉默,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我……求你!”絡燻低下頭,輕聲道。
“你是誰?”殤流景看著一邊仔細看著那邊的動靜,一邊問道。
“我,絡燻,玉明帝長子。”絡燻倔強地不願說朕,皇帝,是北冥子民的皇帝,不是他隨便可以踐踏的。為了一國尊嚴,戰爭持續數年不息,若無國家尊嚴哪還有國?
“以天子身份臣服在我的腳下吧,我救他們。”殤流景回頭,看著絡燻笑得放肆而絕美。
“除了這個……”絡燻緊緊握拳,低著頭低聲道,。除了這個……連上床,也可以……他軒和帝絡燻,竟然淪落到,要想小倌一樣,用身子做買賣……哼……呵呵……
“啊——”忽然,那邊傳來一聲慘叫,緊接著一陣騷亂,原來,行動已經開始。
那趴在少年身上的絡腮鬍子的大漢竟然被掙斷繩索的孩子一腳踢開滾到篝火邊,沾滿酒的衣裳一靠近火馬上熊熊燃燒。
渾身著火的人痛苦地尖叫著,沒人有空閒去管那些孩子,嚇呆的人們急忙找東西就火,喝的迷迷糊糊的人竟然把手裡的酒當做水向地上翻滾的人潑去,火像煙花一眼騰開來,並沿著酒水潑來的方向蔓延開去。
“啊啊……”做錯事的人受驚嚇,看到蔓延到腳下的火焰轉身邊跑,場面頓時亂成一團,踢飛了酒罈子灑了酒,火勢蔓延的更快,喝醉了的好幾個漢子,也著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