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李鶴松的血詔去找靜州太守的事情劉懷德也是不知道的。
當時,他還問李鶴松,“天子的手指怎麼破了啊?”李鶴松笑眯眯的說是揀碎瓷器時割破的。劉懷德拍拍他,示意他可以出去玩了。看著那個蹦蹦跳跳的身影,又怎會想到,這孩子會咬破自己的手指,來寫一道字字誅心的血詔?
聯合李闔、寫血詔是李鶴松幹過最大膽的一件事了。其他時候,他不會輕易出手,更多是在觀察。
比如誰得罪了劉懷德、誰又想討好劉懷德、誰生性貪婪、誰又生性耿直可以依託……
在這深宮裡,無權無勢的小皇帝每天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人的所有念想、所有慾望都一一記下心頭。
然後,在某個人內心開始搖擺不定的時候,輕輕推他一把,便到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比如,在三月的某個早上,李鶴松只是笑著對徐惠輕輕說了一句,“今天早上阿父還誇您,說您有心思,辦事利索不用人多操心。”
下午,徐惠就反了劉懷德。因為他知道那句“有心思”是什麼意思。
劉懷德畢竟是劉懷德,所有事情都一齊襲來的時候,他並未慌亂,而是開始一一應對了。
十月,天子駕崩,舉國哀悼。
天子駕崩的詔書都已經傳遍全國的時候,李鶴松還沒死,他正在細細讀自己的遺詔。
“天子趕快上路吧,要不老奴可怎麼交代呀?”劉懷德仍笑著對他說。
“劉懷德,為什麼我的諡號是‘昭廢帝’啊?”李鶴松看完遺詔抬頭問道。
“陛下說是為什麼呢?”劉懷德的笑容愈發的猙獰。
一杯毒酒端在面前。
登基的時候,李鶴松就猜測自己最後應該是死在這間屋子裡。
劉懷德對他還不錯。想當年,他的父皇可是在這間屋子裡被活活打死的。
而到了自己,僅是一杯毒酒,體面了許多。大概是自己叫了他那麼多年“阿父”的緣故吧。
“天子可還有什麼遺言?”
李鶴松想了想,搖搖頭,把那杯毒酒一飲而盡。
劉懷德滿意的看著他。
時間一分一毫的過去。
喝過毒酒的李鶴松依舊沒有倒下。
站的好端端的。
劉懷德的笑容越來越扭曲。
李鶴松長舒一口氣,知道自已贏了。
其實喝下那杯酒的時候,李鶴松還不敢確定這酒究竟有沒有毒。
雖然他早就打點好了一切,他和徐惠聯手,買通了劉懷德身邊的所有親信。
但是,徐惠真的沒騙自己嗎?
他不敢確定。
宮廷鬥爭就是這樣,儘管算盡一切,最後仍免不了拿自己的命去賭一場。
這次李鶴松賭贏了。
幾個侍衛三兩下把劉懷德綁成了個粽子。
這是李鶴松第一次俯視劉懷德。
“敢問陛下如何處置這個閹狗?”
劉懷德被捆在地上,沒有掙扎沒有求饒甚至沒有氣惱。
李鶴松最不喜歡他這個樣子。
“剮了。”李鶴松說道。
劉懷德眼皮一跳,李鶴松捕捉到了他這個細微的表情。
李鶴松明白,這個老太監知道自己必死,反而從容了,反而想要死的體面。
可是李鶴松不想讓他死的體面。
李鶴松想看看他恐懼的表情、想要讓他再也笑不出來。
“剮了。”於是李鶴松又說了一遍。
整個大殿靜止了,沒有一個人行動。
畢竟,這些人都只是侍衛、太監。殺一個人容易,可是要把一個人千刀萬剮那也是需要勇氣的。
“你們不會要我親自剮了他吧?”十二歲的孩子,開玩笑似的說道。
徐惠“噗通”一聲跪下了,“皇、皇上稍等片刻,奴才差人去叫詔獄的趙大人來。”
李鶴松微微點頭。
詔獄的趙震剛,是本朝一大酷吏。嚴刑拷打的手段那是層出不窮。
酷吏親自執刑,只見一把雪亮的屠刀在劉懷德的肚子上比劃了兩下,驚得劉懷德一顫。
“哦,對了,一共是三千六百五十刀,沒割完人不許死,一刀都別少。”孩子補充道。
“小的明白。”
接著,紫宸殿爆發出了驚天的怒吼——李鶴松小兒!你不得好死!
小太監們慌忙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