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告訴我的吧?”易安半晌無語,最後問。
閣主掩口笑而不語。
易安嘆了口氣站起身:“他大概快回客棧了。你要是想看戲,只管等著吧。”
****
閣主目送易安離去,心情十分舒暢。他又想起自己還有件事沒做,便連聲喚小侍從將《五行大盒術》拿來。
“誰能想到,這東西先落在我手裡了啊……”閣主捧著書“桀桀桀桀”笑了一陣,聲音之扭曲,讓小侍從無語望天,知道自家主人又犯病了,十分貼心地將房門關緊,以防有人看到,砸了聚異閣的招牌。
閣主實在是太高興了。
三十年前他跟清心真人打賭輸掉了,不得已讓出了自己喜愛至極的一套墨玉圍棋……這下終於能報仇了!
他快速開啟《五行大盒術》翻找,動作很是流暢,彷彿對這本食譜非常熟悉一般。沒多久,閣主大笑一聲:“找到了!”
書停在“十鮮翡翠湯”一節。
閣主記得,那老頭兒叨唸這湯叨唸了十幾年,可惜據說有樣食材十分難得,便一直無緣品嚐。
最後他用書和人換了一個靈獸卵。
現在老頭兒把徒弟派出來,想是尋到了那樣食材,又想起這道湯了。
閣主將前因後果猜到了七八成,於是獰笑著,將記載著“十鮮翡翠湯”的那一頁小心翼翼地撕下來,取了張紙,擺弄一番,夾在書裡。
那張紙乍一看一片空白,可清心真人若看見了,便一定會明白他留下的密語。
想到那老頭兒發現之後的表情,閣主忍不住伏在桌上,笑得死去活來欲罷不能。
****
再說白朮出了聚異閣,卻沒有回客棧,反而一個人在街頭晃盪。
此刻不過剛過亥時,離宵禁尚有數個時辰,長安城的街上仍舊十分熱鬧,人群熙熙攘攘,到處燈火通明。
白朮漫無目的地被人群帶著走,心中一片茫然。
閣主方才之言,如驚濤駭浪般將他拍打的粉碎。記得小時候,他曾經問過師父自己的身世,師父回答是在林子裡撿到的,當時除了包裹著他的小被子,就只有一把銅鎖。
白朮無數次猜想過這銅鎖有什麼含義,試圖找出與身世相關的蛛絲馬跡,但總是一無所獲。
此次下山,除了師父交代的事之外,他也存了弄清此事的心思。
當初在聚異閣,將銅鎖拿出來,一半因為它對自己確實極為重要,另一半,也是白朮有意為之——既然聚異閣如此神乎其神,那一定能看出些什麼吧!
只是他沒料到,竟然得來這麼一個答案。
白朮停下腳步,有些迷茫地抬頭。
夜空中一輪彎月,如往常一般安靜地灑落清冷的光輝,與河中倒影相對,無悲無喜,就算再過一千年也不會變吧。
白朮忽然覺得疲累,便隨便尋了處地方,靠著河邊一株光禿禿的垂柳席地而坐,彷彿感覺不到冷。
如果真如閣主所說,他的父親是天下至尊之人,那他當初為何會被拋棄?在那片銅鎖的背後,又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秘?
那些往事早已塵埃落定,他也成了雲隱山的小道士白朮。事到如今,就這樣下去才是最好的吧,但為什麼,心裡還是有些難過呢……
白朮望著河面,臉上平靜無波,除了疲憊之外看不出一絲異樣,就好像他只是個普通的旅人,坐在此處稍作休息而已。
不知過了多久,白朮全身都冷到瑟瑟發抖,卻一動也不想動。
“子宴!”正在此時,白朮聽到有人叫他,回頭,就見易安正一臉焦急地走過來,“你怎麼坐在這裡,也不怕凍出病來!”
到客棧之後,易安等了許久都不見白朮回來,便催動符咒,這才知道他在何處,一路匆匆趕了過來。
之前在聚異閣,易安躲在屏風之後,將白朮一番話聽了個清清楚楚。只是那時他並未看見他神情,只當白朮真不在意。此時易安才明白並非如此。
他走近白朮,輕輕碰觸後者臉龐,已是冰涼一片。
易安深深嘆了一口氣,將手中披風給他圍上,又伸手將白朮抱入懷中,滿是心疼地說:“出了什麼事,值得你煩成這樣?你是不是忘了有我在,嗯?”
白朮開始並不明白易安在說什麼,只是周身被一片溫暖包裹著,舒服地讓人忍不住放鬆了身體,輕輕依靠在易安身上。
等他漸漸緩過來,忽然便懂了。
是啊!